第2章

「三姐姐，你可不許嫌我煩人。」她年齡不過八歲Ŧù²，性子活潑單純。

笑起來的時候，天真明媚極了，我並不反感，相反，我很喜歡。

「當然不會，明窈最可愛了。」我親昵地捏了捏她的臉頰。

隻是我沒想到，姜明窈真的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恨不得黏在我身邊。

頭一次，我與人同吃同睡，親密到了極點。

不過想想我也能理解，賢妃這段時間忙著處理後宮事宜，估計沒時間陪她。

她把我當成宮裡最好的朋友，自然就跑來找我了，正好，我並不反感她黏著我。

嬤嬤向來是希望我少與其他人接觸，我知她是擔心我遭人算計，但關於姜明窈她是支持的，我就更加沒有顧慮了。

隻是不到幾天，賢妃給姜明窈找來了幾個女夫子，教四書五經，琴棋書畫。

這些宮裡有專門教習的嬤嬤，但都比不過賢妃找來的幾個夫子。

我日日同姜明窈待在一塊，也就跟著一起學了。

女夫子們教學嚴厲，但也極好說話。

他們說，除四書五經琴棋書畫外，有其他ŧŭ̀₇想學的，也可以提出來。

我想學騎馬，想了很久了，但似乎所有人都覺得，女子隻需要學會琴棋書畫即可，所以我也不曾告訴過任何人。

看著女夫子鼓勵的目光，我頭一次鼓起勇氣開口了：

「夫子，我想學騎馬，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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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女夫子笑著回應我。

姜明窈對這件事感到好奇，也跟著我一塊。

第一次坐在馬上，我有些腿軟，女夫子拉著韁繩，跟我說這匹馬性情溫順，讓我隻管放心。

不到幾個時辰，我已經能握緊韁繩，慢悠悠地繞一圈了。

從馬上下來，姜明窈欣喜地為我鼓掌。

「三姐最厲害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卻注意到了一個極其角落的地方。

姜明窈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然而什麼都沒有。

「三姐，你在看什麼？」她問。

我搖頭：「沒什麼。」

隻是看到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背影，應該是我看錯了，她怎麼可能會來看我呢？

05

許曼珠進宮了。

驟然聽到這個消息，我愣在當場。

許曼珠是丞相府嫡出四小姐，先皇後的嫡親妹妹，隻比我大了五歲。

許曼珠出生的時候，大女兒即將嫁人，對於這個小女兒，丞相夫人極盡寵愛，縱得她從小到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尤其是太子繼位，許家女坐上皇後之位後，許家一時風光無限，許曼珠出門在外都是趾高氣揚的。

她得罪了很多人，也眼高於頂地看不起很多人。

我便是其中之一。

從我記事起，許曼珠便對我抱有滿滿的惡意。

見面時毫不留情地惡言相向，突如其來的惡作劇，讓我屢屢在眾人面前丟臉。

她的這些做法並不高端，甚至一眼就能看出，但多的是人捧場，誇她貶我。

幼時的我隻能漲紅著臉，聽她肆意地笑。

最過分的一次是許曼珠將我推入湖裡，那時候的我八歲，許曼珠十三歲。

她的行為是有預謀的，先是找理由支走了我身邊所有的人，再是帶著我到了湖邊。

她笑盈盈地將我推入湖中，看我在水裡掙扎，又從地上尋大塊的石頭砸向我。

許曼珠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萬幸嬤嬤察覺到不對勁，及時找來了。

我被救上岸之後，許曼珠扯亂了自己的頭發，哭著說，是我想害她，但她聰明，躲過去了。

我之所以落水，是我自食惡果。

特別特別拙劣的謊言。

皇後笑容溫婉地信了，心疼地安撫許曼珠，又故作大方地替我說話：

「明榕應當不是故意的，這次便算了，她也受了教訓。」

父皇也信了，又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什麼真相，隻隨意地點點頭。

我目光期許地看向母妃，她臉色極為難看。

我想，她會信我的，對吧？

可沒有。

「做錯了事就得受罰，這樣她才能長教訓。」

「那依辰妃之見，該怎麼罰？」皇後問。

「就罰她禁閉一年，好好反省反省。」

那天我委屈到了極點，一直憋著眼淚看著她。

可她沒有看我一眼，聲音嚴厲極了，氣得指尖都在顫抖，言語間全是向著欺負我的人。

我被關在了寢宮裡，不準外出，任何人不得探望。

直到九個月後，皇後薨世了，我才得以出來。

06

許曼珠入宮之後，辰貴妃將她安排在了自己的偏殿裡，一切待遇都是最好的。

許曼珠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現在皇上的必經之路上，將她那早逝的皇後姐姐掛在嘴邊。

除此之外，大皇子那也沒少去，甚至試圖掌管大皇子的生活起居。

宮裡出現了不少說話，說許家是想再送一個女兒入宮了。

許曼珠嘚瑟地出現在了我面前。

「姜明榕，蓟國的使臣不日便要入京，聽說要挑選一位公主去和親，這皇宮裡總共就兩位公主，你猜會是誰去。」

我看著她，沉默不語。

許曼珠並沒有撒謊，這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了。

最多一個月，蓟國使臣就要入京了。

宮裡宮外不少人在猜測，皇上會讓誰去和親。

是宮裡現有的公主，還是另外冊封公主送過去。

前者不少人猜測我。

「姜明榕，你怎麼不說話，啞巴了嗎？」

看著這張尖酸充滿惡意的嘴臉，我笑著朝她招手。

許曼珠眉頭皺起，但還是走了過來。

眼看著人到了我面前，我抬起手，一組巴掌狠狠落在她臉上，打得人措手不及。

許曼珠的認知還停留在先皇後活著的時候。

那個時候，宮裡宮外，她都可以肆意妄為，有丞相府和先皇後給她兜著。

而如今，許曼珠因為我這一巴掌狼狽地摔在地上，她捂著臉，從不可置信到滿眼怒火。

她身邊的丫鬟更是焦急地將她扶起。

「姜明榕，你敢打我？！」

向來隻有她打人的份，何時被人打過？

許曼珠想也沒想地抬起手，這一巴掌還沒落下，便被嬤嬤鉗住了手腕，用力一推。

「小姐，這裡到底是皇宮，豈容你在公主面前放肆。」

幸好許曼珠身後的丫鬟及時接住了她，否則她還得摔一跤。

她一手指著嬤嬤，怒火中燒：「放肆！我可是先皇後的嫡親妹妹，現在的貴妃也是我姐姐，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教訓我？」

可這句話沒用，我身邊的宮女侍衛上前一步，將我護在了最安全的地方。

嬤嬤的聲音更是沒有半點情緒：

「小姐若是不滿，大可以去找娘娘，找皇上，老奴倒是要看看，丞相之女是否可以肆無忌憚直呼公主名諱，議論和親之事。」

眼看著自己今天是動不了我了，許曼珠更是氣得不行。

「行，你們給我等著。」

她跺跺腳，轉身就跑，方向是辰貴妃所在的宮殿。

她身邊伺候的人連忙跟上去，這一大片人就這麼散了。

「嬤嬤。」我輕聲叫喚。

其實說到底，我內心還是有點不安的。

隻是見到許曼珠的那一刻，我不由得想起那場落水，那是我第一次離死亡那麼近。

我更是想到了許曼珠顛倒黑白的嘴臉，無邊的怒火湧上心頭，衝動之下，便有了那一巴掌。

嬤嬤回頭，眼裡還藏著心疼，聲音一下子就溫柔了：

「公主別擔心，想做什麼就直接去做，您是公主，是這皇宮裡正兒八經的主子，她一個丞相之女還能越過了您？」

「可是母後那邊？」我仍有些惴惴。

「公主別擔心，娘娘知道了，也會支持公主的，您是娘娘唯一女兒。」

07

不少宮女眼看著許曼珠進了辰貴妃的宮殿，一待就是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後，滿臉笑容地從裡面出來了。

這消息自然也傳到了我這，我什麼都沒說。

隻是半個時辰後，辰貴妃來了我這。

「母妃……」看到辰貴妃，我還是下意識地緊張了。

辰貴妃落座後，朝我招手：「過來。」

她神情溫和，不似以往那麼冷淡不耐。

我壓下心裡的緊張，走到她面前，卻被溫柔地拉起手。

正是我打了許曼珠的那隻手，她輕輕摁壓掌心，有點刺痛，讓我不自覺縮了縮。

辰貴妃眉頭輕皺，看向自己身邊的宮女：「本宮讓你帶的藥呢？」

宮女立馬將藥拿出。

我看著辰貴妃動作輕柔地將藥膏抹在我的掌心上。

「母妃，您不怪女兒嗎？」

辰貴妃抬眼，眼裡並無半分責怪。

「榕兒，你沒做錯，隻是下次，可以讓宮人來，沒有任何人值得你傷了自己。」

聽到這句話，我眼睛酸酸的，怕自己真的落下淚來，立馬低下頭，不斷地眨眼。

藥膏抹完了，我被納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榕兒，過往的事，母妃需要跟你說聲對不起，是母妃沒能保護好你，讓你受了不少委屈。」

我在她懷裡搖頭：「明榕不怪母妃。」

幼時的我隻能看得到表面，可當我同四公主來往親密了後，方才看到更多。

我一個無權無勢，還不得寵的公主，一切吃穿用度完全不比四公主差。

四公主的一切是賢妃精心安排的，那我的呢？

若無人給我安排，無人暗中庇護我，我怕是早死了好幾回了，就如同宮裡那些早逝的皇子公主。

「母妃，我聽說丞相府送許曼珠進宮，為的是皇後的位置，到時候大皇子也會養在她膝下……」

母妃安撫地輕拍我的後背：

「榕兒不用怕，今時不同往日，她傷不了你半分。」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小聲說：「我擔心她會妨礙到母妃。」

如果許曼珠沒進宮，丞相府全力扶持的就會是母妃。

一旦許曼珠當上皇後了，我擔心母妃會淪為棄子。

我明顯感覺到母妃動作停頓了一下，緊接著更是緊緊地將我抱住。

「這一點榕兒更不用擔心，她沒這個機會，皇後之位隻能是我的，等我當上皇後了，我的榕兒就是嫡公主了。」

我抬起頭，看見她臉上特別特別滿足的笑容，以及泛紅的眼眶。

08

大皇子出事了。

更準確說，是大皇子身邊的太監。

他原本正服侍大皇子，突然整個人不對勁起來，先是渾身泛紅，緊接著倒在地上，身體止不住地抽搐，大皇子被嚇了一跳，立馬叫來了太醫。

經過太醫一番把脈，確定是食用了大量的春藥。

雖然是個太監，但因為用量過度，這身子怕是要徹底廢了。

大皇子變了臉色，緊接著許曼珠便被控制住了。

太監在出事前，隻喝了許曼珠端來的蓮藕湯。

這碗蓮藕湯還是許曼珠親手熬制，端來大皇子這，當然是想給大皇子喝。

然Ṫųⁱ而大皇子沒胃口，隨手賞了一個太監。

在許曼珠難看的臉色中，太監喝了大半碗。

沒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出事了。

「大皇子，我沒有下藥，這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眾目睽睽之下，許曼珠又氣又急。

她甚至恨不得直接說，我對你沒有任何意思，我看上的人是當今皇上。

可太醫就在那沒喝完的蓮藕湯裡發現了春藥。

蓮藕湯是許曼珠親手熬制，沒有經任何人的手，這下子許曼珠百口莫辯。

辰貴妃知道這件事後，向來對許曼珠寵溺無比的她，直接變了臉色。

「你糊塗啊！這可是姐姐唯一的孩子，你怎麼這麼愚蠢！」

「我沒有！真的不是我！」許曼珠在不停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