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家的事，和你有關嗎？」

 

我終於問出口了。

 

「多行不義罷了，我不過推波助瀾一番。」

 

他將我扶起來，輕描淡寫地回。

 

那段時間，王家人找國公府沒用，便想方設法找我。

 

「我兒子到底去了哪裡？你告訴我，求你，就是S了，也該有具屍骸。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縱容他，都是我的錯……

 

「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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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王夫人跪在我面前，不斷磕頭認錯。

 

我費了好大功夫才擺脫她。

 

可沒走出幾步，便見到顧長晏黑著臉站在面前。

 

「他們經常來找你？」

 

「也不是經常，國公府尋常人進不去的。」

 

我出府的機會不多，虧得他們，讓我越發不敢出門。

 

那之後不久，王家就出事了那檔子事兒。

 

我不多想都難。

 

他既處處護著我，如今遭人追S，我也不能撇下他不管。

 

「和我回家吧。」

 

我抓著他的手臂，滿臉期待。

 

「你可能一時覺得別扭，難以適應我們的關系。

 

「我可以給你時間，慢慢來。」

 

在他思考的空當，我又湊近了幾分。

 

顧長晏明顯怔了一下：

 

「你可想清楚了？」

 

13

 

我點頭如搗蒜。

 

若不是他一朝落魄，哪裡輪得到我？

 

因此，我要抓緊時間，將我倆鎖S！

 

將顧長晏安置在私宅後，我才匆忙回府。

 

卻不料想才推門，便發現小院裡擠滿了人。

 

嫡母高坐主位，瞥了我一眼。

 

「去了哪裡？算了，我長話短說。

 

「你也到了年紀，你父親給你許了戶人家。

 

「武侯府的庶子，婚期定在三個月後。」

 

腦中不自覺浮現出那人的模樣來。

 

腦滿腸肥，在京城聞名到我一個閨中女子都知曉。

 

若隻是樣貌醜陋也就算了，偏偏品行惡劣，處處惹是生非。

 

還未娶妻，家中便已經有了八個通房，四個妾室。

 

庶長子都能滿地跑了。

 

這樣的男人，但凡講究點的人家，都不樂意將小姐嫁過去。

 

「外頭傳言有誇大的成分，昨日他到府上也發了誓，日後定洗心革面做人。

 

「家中妾室生的孩子都送到了莊子上，通房也打發走了。

 

「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嫡母面容慈祥，眼底卻是不容拒絕的冰涼。

 

我跪在地上：

 

「女兒自知淺薄，不敢妄想嫁入高門。

 

「若母親憐愛，準許女兒嫁個平頭百姓也可以。」

 

「放肆！」

 

茶盞被重重擱在桌上，她冷冷道：

 

「婚姻大事，豈是你自己想怎樣就怎樣的？

 

「府上養你到這麼大，便是白養了嗎？」

 

我猝然抬頭，心底寒涼一片。

 

「所以……養了我就是要當個物件送人的嗎？」

 

前有侍郎家不成器的公子，現有武侯府的庶子。

 

隻是不知，這回又換回了多少好處。

 

14

 

「若不是你尚且有幾分姿色，便是送人也輪不到你。」

 

嫡母冷哼了聲，吩咐人將我看守起來。

 

「三小姐要待嫁，這期間，好生在屋子裡繡嫁衣。」

 

我頹然坐在椅上，欲哭無淚。

 

「小姐總歸是要嫁人的，嫁入武侯府也算是富貴人家。

 

「聽聞武侯夫人是個良善慈悲之人，到時分了家，小姐也是一戶主母。」

 

雀兒忍不住勸了句。

 

「嫡母在外的名聲也是極好的。」

 

我漫不經心地回她。

 

後宅富貴高牆裡的人，哪個不是「好人」。

 

不過好在我早有準備。

 

院子西北角有個狗洞，我早前讓人留的。

 

這些年的金銀細軟我早已換成銀票。

 

第二日一早，我便帶著雀兒離開了國公府。

 

我買的私宅極為隱蔽，在柳葉巷的最裡面。

 

開了門，卻不見顧長晏。

 

直到聽到書房隱約有聲音傳來，才迫不及待去找他。

 

【從今往後，你我相依為命。】

 

【我可是為了你逃離的國公府，你要為我負責。】

 

【不過你放心好了，我積攢的錢財夠用一陣子。】

 

【等風聲過去，將宅子賣了，去江南開間鋪子，你當掌櫃的。】

 

【……】

 

見了他後要說的話，在心裡又捋了一遍。

 

可抬手要敲門時，忽然停住。

 

「殿下要一直住在此處嗎？

 

「皇上明日要去太子府，到時……怕是不好交代。

 

「那日行刺之事，皇上已下令徹查，殿下……」

 

15

 

我愣在當場，腦子一片空白。

 

殿下？

 

太子府？

 

這都是什麼新鮮詞。

 

顧長晏怎會和這些人扯上關系？

 

正當我還要再聽時，房門被打開。

 

「你……

 

「聽了多少？」

 

他率先發問，我嘴巴快過腦子，復述了遍。

 

「看來都聽了去，太子府明日舉辦宴請，請我去彈琴。」

 

「什麼？」

 

也是，顧長晏還是世子時便因一手古琴彈得極好而聞名京城。

 

如今落魄了，被請去當樂師，倒也說得過去。

 

「別去了。」

 

他面露不解。

 

「你如今不比往日，若被哪個世家貴女看上，也拒絕不得。

 

「若是缺銀錢，找我拿就是，咱們低調些。」

 

我這種養在深閨的，尚且被各種人惦記。

 

顧長晏這樣的，更不能再拋頭露面。

 

「可，給得很多。」

 

「那也不能……」

 

「三千兩。」

 

「……」

 

迅速計算我的家當，十幾年兢兢業業加起來，估計也差不多這數。

 

「你……你這麼值錢？」

 

我好像養不起他。

 

16

 

顧長晏挑了挑眉，隱約有幾分傲嬌。

 

他邊上的小廝卻冷了臉。

 

「放肆！」

 

我嚇了一跳，顧長晏一個眼神過去，將人推著往外。

 

「此事我自有定奪，還望見諒。」

 

小廝面露惶恐，還要開口時，顧長晏已經關上房門。

 

屋內隻剩下我們二人，我惦記著來意，忙開口。

 

「我上回所說之事，你考慮得如何了？

 

「我們今日便走，再晚……」

 

「小姐，世子爺找上門來了。」

 

他怎麼會來？

 

我看了眼顧長晏，忙道：

 

「時間緊急，你抓緊想。

 

「我與顧長於關系不好，我知道是他把你趕走的。

 

「放心，我這就去會會他。」

 

見到顧長於時，我臉色很不好。

 

顧長於往我身後看了眼，眉眼掛著笑。

 

「還要多謝妹妹提醒，我才能及時發現自己的身世。」

 

「你！住嘴！」

 

捂嘴已經來不及，我心虛得很，忙將人拉開。

 

17

 

「我好歹於你有恩，你這是恩將仇報嗎？

 

「也忒過分了些！」

 

顧長於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那房中藏著誰？

 

「你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我皺眉，自是不認。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什麼藏著誰？

 

「這是我自己的私宅，你若再不走，我報官定要治你個私闖民宅。」

 

他面上劃過無奈。

 

「我好歹也是你兄長，怎麼？不認我嗎？」

 

「你才進門第一日便要撵走顧長晏，可見是個心眼極小之人。

 

「更何況我與你並無兄妹之情，認不認的，有什麼影響？」

 

顧長於笑了。

 

「我撵他走，難道不是如你所願？

 

「再說了，他可不是你能隨便招惹之人。

 

「夕婼，京城世家子弟，隻要你看得上的，我便幫你想辦法。

 

「唯獨那位，歇了這心思，如何？」

 

18

 

「不如何！」

 

我將人往外推，關了門。

 

當年若不是顧長晏幫忙，我和雀兒兩人處理不了王家公子的屍身。

 

如今，他無處可去，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我喜歡他，他若願意，我就與他成為夫妻。

 

他若不願，我收了心思，S皮賴臉做他的妹妹。

 

「小姐，您當真……當真要與公子在一起？」

 

雀兒似乎才明白我的用心，整個人都不好了。

 

「可他畢竟當了小姐十幾年兄長，就是奴婢一時半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如果我從未將他當成兄長呢？」

 

「什麼？」

 

雀兒面露驚恐，哆嗦了半天，一個字吐不出來。

 

我胎穿到這個世界，一早便知道顧長晏不是國公府長子。

 

但他隻是書中 NPC，因此也未交代他離開國公府後的去向。

 

但按小說的套路，肯定不會是什麼好身份。

 

我在他落魄時，將他鎖S。

 

用這些年積攢的本錢，配上他的才幹，我們一定能把日子過得紅火。

 

可我沒想到，顧長於甫一出現，便壞了我的好事。

 

他離開不過半個時辰，我就被嫡母的人抓了回去。

 

19

 

我被罰跪在祠堂。

 

在心底咒罵了顧長於八百遍後，他拎著食盒現身。

 

一並帶來了十幾幅畫像。

 

全然不顧我的刀子眼，他把畫像一一攤開。

 

「這都是京城身家幹淨、才貌俱全的男子。

 

「你瞧瞧，可有看得上的。

 

「你若歇了跟著顧長晏的心思，我便讓母親放你出去。」

 

母親？變得可真快。

 

這才幾天時間，他竟能將嫡母哄得聽他的話。

 

畫像上的男子個個配我都綽綽有餘，甚至連國公府嫡女他們都配得上。

 

可都比不上顧長晏。

 

「我若選了，你便放我自由？」

 

「當然！」

 

我隨意掃了眼，指了個看得過去的。

 

顧長於眼眸深了深，「果真喜歡這樣的。」

 

細看才發現，我隨手指的人與顧長晏有幾分相似。

 

是先皇後表侄，如今的大理寺少卿。

 

「那我可以走了嗎？」

 

顧長於面露狐疑。

 

我捂著膝蓋，「疼！」

 

他讓身邊的小廝去回過嫡母，將我送回院子。

 

臨走時，顧長於警告我別耍花招。

 

「西北角的狗洞我已叫人堵上了，你安心等著孫家上門提親吧。」

 

等人走遠了，我麻溜跑到西南角。

 

我當然不會隻留一條退路。

 

西南角的牆，最上面的磚頭早被我以修繕的名義弄松了。

 

順著梯子爬上去，再將磚頭一塊塊拆了。

 

天亮前，我再次逃了出去。

 

20

 

這次，我打算直接去顧長晏的房間，抓了人就走。

 

可我沒想到房門才開，便猛然被人抱住。

 

顧長晏身上獨有的冷香混雜著酒香。

 

「顧……顧長晏……」

 

我哆嗦著開口。

 

他隻穿了單衣，薄薄的一層綢緞。

 

我能清楚感知到他身上的熱度，一直傳遞到臉上。

 

「你還是去了太子府的宴請嗎？」

 

「嗯，回去了一趟。」

 

他迷迷糊糊應了聲，彎腰，腦袋擱在我肩膀。

 

「顧夕婼……你又來看我了啊。」

 

我從未見過顧長晏這般迷糊，清冷感消失，盡是軟糯。

 

就連聲音都變得粘滯。

 

「我來問你，和我一起走嗎？」

 

「走？去哪裡？」

 

「去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身子僵住，茫然了一瞬。

 

緊接著我肩膀上一重，他下巴擱上去。

 

我伸手去推。

 

腰上一股力道忽然傳來，等反應過來時，已然趴在他身上。

 

「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低聲呢喃，迷離的眼神清明了一瞬。

 

緊接著，唇上一軟，腰上的手也被收緊。

 

關鍵時刻，我自然不會掉鏈子，忙湊上去。

 

21

 

我與顧長晏一時荒唐。

 

雖乘人之危不是君子作風。

 

可既然顧長晏主動，我哪有退縮的道理。

 

事後，我對他看了又看。

 

怎麼看都喜歡得緊。

 

怕國公府的人再找來，我不得不起床去僱人。

 

顧長晏自小金尊玉貴，定要找個好車夫。

 

還要給府上的雀兒遞信，讓她尋個機會逃出來。

 

可等我回來時，私宅已被侍衛圍得水泄不通。

 

難不成國公府來拿人？

 

「顧夕婼！」

 

我才走出幾步，便被一股大力拽入一旁的巷子。

 

緊接著對上顧長於滿臉怒火。

 

「你能耐不小啊！」

 

他氣急了，忽然笑了聲，卻讓我生出不好的預感來。

 

「你可知那人是誰？」

 

顧長於指著我私宅的方向，言語中的篤定讓我心底的不安放大。

 

不由自主地問他，「是誰？」

 

「是先皇後嫡子，當今太子。」

 

「不可能！」

 

22

 

「太子怎會在國公府當世子？

 

「怎會被國公府趕出來，還被人追S？還淪落到住我這裡。

 

「顧長於，你不用這樣诓騙我吧？」

 

話音才落下，顧長於便抓著我肩膀，用力將我轉向後方。

 

隻見顧長晏被人擁簇著從宅子裡出來。

 

錦衣華服，饒是離得遠也能看出矜貴。

 

他才現身，邊上的侍衛跪了一地。

 

顧長晏身後跟著個貌美女子，青綠色羅裙，珠翠環繞。

 

「那女子是誰？」

 

她一隻手拽著他衣袖一角，時不時偷偷看他，女孩心思一覽無餘。

 

「是太傅府上的嫡女，容華商。」

 

我聽說過她的名字。

 

名滿天下的貴女。

 

世家女子典範，深得太後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