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那清冷高貴的兄長是假世子。
真世子上門認親那天。
我迫不及待將他按在椅子上親。
他氣紅了眼:「你這是做什麼?」
「阿兄生得這樣美,被趕出去太危險。
「好在我早有準備,私宅都買好了,養你啊。」
可是……
沒人告訴我,假世子,他是真太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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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真世子上門認親那天,所有人都在門口迎接他歸來。
唯獨我,朝著反方向跑。
【嗚嗚嗚,可憐沒人疼的假兄長,從此後終於是我的了!】
丫鬟雀兒在身後追得上氣不接下氣。
「小姐,您是不是去錯了地方?
「真正的公子在花廳呢?聽聞才華橫溢,是今年的狀元郎。
「你不上趕著找親兄長,來這裡做什麼?
「這冒名頂替的人,遲早要被趕出去的。」
我驟然停下,笑看了眼雀兒。
「你不懂。」
當初他顧長晏是世子爺,高高在上,清冷卓絕。
又是長兄嫡子,我觸碰不著。
如今不同了。
他即將被趕出家門。
我國公府小小庶女,也比他身份尊貴百倍。
「夕婼?」
院內,顧長晏單手執書,站在廊下。
一襲青色長衫,被清風吹起,衣袂翩翩,仿若仙人。
我瞥了眼雀兒,「在門外等著我,別讓任何人進來。」
她一愣,還未說話,我已到了顧長晏房中。
2
顧長晏眉眼間掛著無奈,到底也沒阻止,緊隨著我進了門。
想來他如今也認清了自己的身份。
連身上的傲骨都去了大半。
想到這裡,我免不了一番激動。
「咳咳,關於兄長身份的事情,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他面露驚詫,若有所思。
我給他添了茶。
「你想過日後該怎麼生活嗎?」
他表情出現一瞬茫然。
我好心提醒:
「國公府真世子回來了,日後定容不下你。
「到時失去國公府的庇佑,你又生得這般貌美,免不了被人覬覦。」
顧長晏眉頭輕蹙。
我再接再厲:
「這世道,生得好看的男子沒了倚仗,也危險重重。
「前陣子守寡的郡主不就搶了個書生麼?聽聞日日在床笫間折磨。」
「你都是從哪裡聽來的?」
顧長晏聲音沉了沉,黑著臉。
定然是想到自己的悲慘未來,被戳中了痛處。
我嘴角揚起笑:
「別管我從哪裡聽來的,你還是想想以後的出路吧。
「若是遇見黑心之人,流落南風館也不是沒可能。」
想到他被逐出國公府,流落街頭。
一張如玉的臉,雕塑般的絕美,卻無辜可憐。
我一個激靈,人已經站起來往他身邊走了。
「你,做什麼?」
顧長晏端坐的身體往後靠了靠,鳳眼生出驚愕。
3
「我有個法子,你想不想聽聽?」
雖是問他,但也沒給他思考的時間。
「不如你從了我吧。」
他瞳孔猛地張開,眼底閃過震驚。
我湊得近,甚至能看到他羽翼般的睫毛。
整齊幹淨。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
雙手撐著他座椅兩端,將唇貼在他耳邊。
「實不相瞞,我好喜歡你。」
天知道,我看的那些話本都是以他為想象。
刺激的畫面在我腦海中生了根,恨不得都實踐一遍。
這可是顧長晏啊。
他靜坐讀書時,頭頂的梨花落了一地,美得不像話。
我胎穿到這個世界,三歲便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院中的牆頭,我不知爬了多少遍。
甚至,我暗地裡推波助瀾,就為了讓真世子提前回來。
「我怎麼覺得,兄長與父親和嫡母都不太像?」這些話,我不知念叨了多少遍。
「你!簡直胡鬧!」
顧長晏帶著憤怒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我卻驚嘆他生氣的模樣都俊得不像話。
忽然側頭,不經意間,唇擦過他臉頰。
顧長晏觸電般僵著身子,好半天沒動。
4
他眼尾泛紅,宛若三月桃花。
我心潮蕩漾,等意識到時,唇已經貼過去。
他呼吸猛地變得急促。
我心跳速度怦怦怦,從未有過地激動。
「顧夕婼!」
低沉的呵斥聲傳來,惱中帶羞。
雖故作清冷,卻藏不住滿臉慌張。
眼尾的紅好生豔,讓人忍不住想欺負。
「好哥哥,你就從了我吧。」
我軟語誘哄,學著話本裡的話。
他渾身一震,咬牙切齒道:
「你將我當什麼了?」
我細細思量,「自然是我的人。」
末了又補充道:
「你放心就是,我能養得起你。
「雖比不上現在,但也能穿錦衣,吃香喝辣。
「文房四寶都能給你買上好的,也不需你做活。」
可,顧長晏的臉色越來越黑。
我反思是不是逼得太急了些,可形勢由不得我徐徐圖之。
門外雀兒的聲音忽然傳來。
「小姐,老爺和夫人來了。」
5
父親和嫡母進門時,我已乖乖退到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
父親才進門,便朝著顧長晏拱了拱手。
這場面與我想象中的似乎不一樣。
「外頭的馬車已經備好,您看何時出發?」
馬車?出發?
是趕走無疑了,我放心下來。
看來真兄長顧長於有兩把刷子,才來就要將顧長晏趕走。
不過到底是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父親貼心地給備了馬車。
嫡母紅了眼睛,低聲道:
「那邊的府邸已經備好,上面也派人來催了。
「日後若是……」
話到這裡,她眼淚先落。
套路我都懂。
女人難免心軟,顧長晏又生得這樣好看,素來孝順。
嫡母不舍得也正常。
但哪怕不舍,她也不會讓自己親骨肉受委屈。
再過幾年,他們都會忘了顧長晏。
沒關系,我會替他們好好照顧這個假世子。
顧長晏全程隻回了個好字,起身前目光掃過我。
若有所思道:
「不知夕婼妹妹有何叮囑?」
父親和嫡母目光同時看過來,給我帶來極大壓力。
我自小熟讀各種話本小說,最是知道作為庶女該夾著尾巴做人。
因此,從來都是家中小透明。
這種關注,極少遇到。
可他們都盯著,我隻能硬著頭皮板著臉。
「日後出去了,便不要說你是國公府的人,當謹記自己的身份,你……」
剩下的話我不敢再說。
隻因父親和嫡母的臉色著實難看。
6
「下去!」
父親嫌惡地呵斥了一聲,我忙不迭離開。
「到底有個上不得臺面的娘,養得這般沒教養。」
嫡母沒好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步子微頓,走得更快了。
姨娘在我五歲那年鬱鬱而終,說不上對我有什麼教養。
她隻恨我嘴不夠甜,又不是個帶把的,沒辦法幫她爭寵。
父親一年到頭也與我說不上幾句話,更談不上教養。
能記得我是他女兒,也得益於我這張臉。
隨了我娘,生得顧盼神飛。
我隻當嫡母是在罵父親和姨娘,與我無關。
我步子快,帶著雀兒總算趕上顧長晏的馬車。
可眼前刀光劍影,血肉橫飛,讓我激動的心情徹底涼下來。
「小姐,快走吧。」
雀兒拽著我就要逃。
正在這時,車簾被掀開,那人拿著帶血的寬刀,滿臉狠戾。
顧長晏似乎被嚇傻了,隻愣愣地看著對方。
在自保和救人之間,我選擇了S人。
白刀進,紅刀出。
S人的刀果真鋒利,血依舊這樣濃稠。
我止不住發抖,連眼前的顧長晏也變成血色。
「愣……愣著做什麼,還不逃命。」
我拽著他的手就跑,直到後面的聲音消失。
卻再也控制不住,腿軟下去。
這不是我第一次S人。
7
國公府不受寵的庶女,生得美,其實也不是件多好的事。
十三歲那年,膽子大的淫賊翻牆到了我院子,將我SS壓在床上。
「這麼著急做什麼?公子何不掌燈看看奴家?」
我假意逢迎,對方僵了僵。
「我早看過你容貌,顧三小姐,便從了在下吧。」
「可我沒見著你呀,難不成你長得太醜,不想讓我見?」
我圈著他脖子,那人呼吸陡然急促,哼了聲。
「怎的?見了好報官?」
「女兒家的名聲比性命重要,公子說的什麼話。」
「算你識趣!」
說著,他轉身去掌燈,我跟在後面。
屋子才亮,尖銳的剪刀便沒入他喉嚨。
來不及嗚咽出聲,人就倒下了。
沾了滿手的血。
我還未回神,外頭便傳來喧鬧聲。
「奴才方才是見公子朝這邊來的。」
我心底大驚,忙看向地上的人。
好像見過,一個月前搭訕的王侍郎家兒子。
「小姐……」
雀兒推門進來時驚得語無倫次。
「夫……夫人問小姐,是否歇下,侍郎家公子失蹤了,想……」
8
不等我回話,屋外便有聲音傳來。
「小姐的內院原不敢擅闖。
「但我兒吃醉了酒,若真誤打誤撞來了此處,恐冒犯了府上小姐。
「還望國公夫人行個方便。」
侍郎夫人開了口,嫡母稍作思忖便讓人進門。
心知雀兒攔不住,我忙披了件衣衫堵在門口。
「沒見過人到我這裡,還請回吧。」
「小姐恕罪,我那兒子吃了酒,興許躺在哪個地方睡著呢。
「這更深露重的,天氣又涼,若凍出個好歹來可如何是好?」
那侍郎夫人似乎篤定了人在我房中。
可這門,萬不能開。
房間內血腥味正濃。
人高馬大的屍體,我與雀兒也沒來得及處理。
我隻能看向嫡母:
「母親,女兒好歹是府上小姐,怎能隨便讓外人搜查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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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母斂眉思忖片刻,淡淡開口:
「讓丫鬟婆子進去找找就是。」
我倒吸口氣,邊上的雀兒已經受不住白了臉,叫人看出異常來。
「該不會當真在裡面吧?」
「可這麼長時間也不見出聲,難不成,孤男寡女也是郎情妾意?」
「我說怎麼今日王公子如此興致高漲,原來是會美人來了。」
「國公府這位庶女以前沒怎麼見過,倒是生得挺美。」
「……」
人群開始議論紛紛。
嫡母掀開眼皮,刀子般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侍郎夫人忙道:
「若果真這樣,我王家倒是願意納了顧三小姐。
「我這兒子做事著實欠妥,還望國公夫人恕罪。」
納,便不是正妻。
侍郎夫人打了一手好算盤,吃定了我在家中不受寵。
嫡母面上情緒難辨,隻聲音中憤怒明顯。
「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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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邊的嬤嬤攥緊我手腕,眼神犀利。
「三小姐還是讓開吧,主母也是為小姐名聲著想。
「屋裡若真沒人,今日索性也澄清了。
「免得壞了府上其他小姐的名聲,連累了她們。」
眼見著事情兜不住。
按嫡母的性子,怕是要將我交出去抵命。
「王家好教養,竟教出往女子閨房鑽的淫蕩賊子。
「讓她進去找,若真找到了,當場亂棍打S!」
關鍵時刻,顧長晏從不遠處趕來。
王夫人面色一白:
「世子爺這麼說好沒道理,我兒不過是吃醉了酒,胡亂走罷了。」
「既是吃醉了酒,都能從我國公府上百間屋子裡找到我妹妹的屋子麼?
「還是他存了歪心思,以吃醉酒做借口,好行齷齪之事。
「他最好是沒在房裡,若真在房裡躲起來了,母親心善饒了他,我可不饒。」
說完,他已站在我身後。
「長宴,你……」
嫡母還要說什麼,顧長晏再次開口。
「母親,既然妹妹說沒有,便是沒有。
「到底是女兒家的閨房,若輕易讓人進去搜查,旁人該如何看我國公府。
「再說了,這王夫人就如此篤定在房中嗎?
「若不在,我定要在聖上面前參一本,參你毀我妹妹名聲。
「若在,呵……王公子便直接綁了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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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去別處尋尋吧。」
嫡母素來看重顧長晏,他開了口,事情便輕易解決。
等人都離去,顧長晏還沒走。
我來不及阻止,他已推門進去。
血腥味撲面而來,混雜著我慌亂中點上的燻香,難聞得作嘔。
地上的人沒了氣息,黏稠的血液幾乎凝固。
「我……求阿兄救我。」
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遍。
顧長晏面色沉了沉:
「此處我來處理,你去別的房裡將就一晚,明日換處院子住。」
後來,王家找了一陣。
幾次上門,都被顧長晏擋了回去。
再後來,王侍郎仕途不順,被貶官回了老家。
我曾打聽過,說是得罪了什麼人。
巧的是,王家案子的關鍵證人,曾到過顧長晏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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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想了,你沒做錯。」
堅定自持的聲音將我從過往中拽出來。
回過神來才發現,顧長晏離我極近。
我們都知道,他說的是這次,也是上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