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憐許曼珠嗎？
我當然不會。
先不論她曾經對我造成的傷害，這次若非她懷著野心入宮，又想讓我去和親。
那麼她依舊會是丞相府裡無憂無慮的四小姐。
是她自作自受，空有野心還不知天高地厚。
這一次，皇上下令，不準任何人看望許曼珠，許曼珠也不得離開寢宮半步。
宴會上刺殺皇上的舞姬在大牢裡自盡了，明顯是有備而來，什麼消息都沒有查到。
辰貴妃提出，一個舞姬不可能有實力混進皇宮，在這宮中必然有內應，建議整個皇宮搜尋一番。
皇上聽取了她的建議，禁衛軍帶著人一個宮殿一個宮殿地搜。
我站在嬤嬤身邊緊張地看著，即便我問心無愧，可就怕有心之人故意陷害。
好在禁衛軍沒有從我的宮殿裡翻出什麼。
這次大規模搜查並沒有發現任何和舞姬有關的，但是另有收獲。
禁衛軍從姚妃院子裡的那棵樹下，挖出了三個巫蠱娃娃。
一個寫著已逝皇後的生辰八字，另外兩個寫著辰貴妃和大皇子的。
我朝最忌諱的就是這些，皇帝直接震怒。
「姚妃，你還有何可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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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妃看清這幾個巫蠱娃娃，直接臉色大變，腿軟地跪在地上。
「皇上，這些和臣妾無關，求皇上嚴查。」
「皇上，怪不得姐姐的身體會突然不行，原來是有這汙穢之物。皇上，姚妃害了姐姐還不夠，連姐姐留下的唯一骨肉都不願意放過，還望皇上給大皇子做主啊。」
辰貴妃說著說著眼淚落下來了，若非身邊宮人扶著，她怕是要站不穩了。
提及已逝的皇後，皇上眼裡浮現一絲懷念，但很快被更大的怒火所覆蓋。
「賤人，是你害了朕的曼香！」
皇上直接一腳踹在了姚妃心窩上，將人踹倒在地，唇角溢出鮮血來。
姚妃顧不得這些，狼狽地想要抓住皇上的龍袍，但被無情拽開了，隻留下幾道鮮紅的印子。
當天，姚妃剝奪封號，進了冷宮，巫蠱之術並非小事，她的母族通通進了大牢裡。
因為這幾個巫蠱娃娃，皇宮中一時人心惶惶。
大皇子借此機會，在皇上面前抹著眼淚提及已逝皇後，得了不少賞賜。
母妃在宮中陪我溫書，她聽著宮人匯報的消息，唇角浮現些許笑容。
「榕兒，再等等，很快了，很快那些討人厭的，都會被徹底清理掉了。」
13
沒過幾日，我便聽說姚宣嬌，也就是曾經的姚妃自缢在了冷宮。
她以死謝罪，死前攬下了一切罪責，請求皇上饒恕她的家人和二皇子。
因著她這一舉動，姚家逃過了死罪，全家被發配偏遠地區。
至於二皇子，被貶庶人，驅逐出京。
一場鬧劇，最後以這樣的方式結尾。
使臣離京的時候帶走了許曼珠，盡管她又哭又鬧，可還是逃不過。
她走的時候我去送行了。
不為別的，隻為看到她恨到扭曲的面龐。
三日後，丞相夫人溺斃在了府上池塘裡。
除了丞相夫人的娘家人鬧了幾回，沒有人在意這件事。
因為我的母妃被冊封為皇後了。
我看她穿上鳳袍，坐在了鳳椅上，由衷地露出一個笑容。
我的母妃終於得償所願了。
以後，我該改口喚她母後了。
除了皇後之位，太子的人選也定下來了，就是大皇子。
與此同時，母妃為我和四公主請了封號，榮昌和永嘉。
在這樣的情況下，丞相夫人的死，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私底下，無其他人在場的時候，母後握著我的手，眼眶漸紅，一開口，聲音都是哽咽的。
「我的榕兒終於是嫡公主了，以後再也不用受任何委屈了。」
她是真的開心，即便眼淚已經落下來了，唇角還是止不住地揚起。
我緊緊抱住母後，同樣忍不住哭了。
「榕兒隻想一直陪在母後身邊。」
「母後會永遠陪著榕兒的，會看著榕兒一天比一天幸福快樂。」
14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要塵埃落定了。
隻是我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我會見到一個完全意料之外的人——
一個長相有幾分肖似先皇後的宮女。
彼時，我正在母後宮裡。
自從母後被冊封為皇後之後，不管多忙，都會抽時間檢查我的功課。
我雖是女子，但學習的內容也有男子該學的。
聽到宮女說有人有急事求見母後時。
母後讓宮女將人帶進來了。
隻是見了來人，不說母後，我也有些愣住的。
來人一身宮女打扮，但其容貌，讓人見了一眼便想到已逝的皇後。
這人進來後，也不行禮，而是直接對著母後開口：
「讓其他人都出去，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隻能讓你一個人聽到。」
這人語氣太過理所當然，讓我不由輕皺眉頭。
宮裡其餘人也不高興了，他們看著母後，隻需母後Ţŭ₁一句話，他們便會將人帶出去。
「你是誰，本宮為何要聽你的。」母後的聲音不辨喜怒。
「我，我是……」
女子聲音停頓了一下，眉眼俱是煩躁和不耐。
我怔愣住了，因為太像了。
如果說原先是同先皇後有五六分相似，那麼現在是七八分了。
我轉頭看向母後，她神情凝重，看來也是有所察覺。
「我一個女子能對你怎樣，你讓其他人都出去，我真的有要緊事要和你單獨說。」
母後最後還是答應了，但也不是全然答應，宮裡還留了兩個拳腳功夫極好的太監。
至於我，母後並未讓我留下，我走的時候回頭擔憂地看著母後。
她回我安撫的笑容。
出了宮殿，我並未離開，而是選擇等待。
不到半個時辰，宮殿的門就開了，我立馬進入宮殿。
看見那個叫我一眼就不喜的女子堂而皇之地坐在椅子上。
母後神情溫和，唇角還帶著笑。
她幾句話將人安排在了偏殿裡，並且安排了伺候的人。
那女子走的時候看了我一眼，和先皇後看我的目光很像。
我心中隱約有了一些我自己都難以相信的猜測。
「母後。」我緊緊地握住母後的手。
母後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沒事，母後會處理好的。」
我回想起方才，母後看著那女子背影時，滿眼的冷意，點了點頭。
隻是心中的不放心還是讓我忍不住開口：
「母後，那有什麼是榕兒可以做的嗎？」
我也想為母後分擔。
母後終於露出了笑容：「榕兒好好照顧好自己就足以讓母後心安了。」
15
再見到那女子是在七天後。
七天前，母後將人帶到了太子那，不知說了什麼，太子將人收下了。
隻是才七天，人就出事了。
我聽說是試圖爬床被抓，太子自從經歷了許曼珠的事後，對這種行為非常深惡痛絕。
因此，那女子被抓後，直接毒啞了嗓子，還毀了容貌。
我還聽說那女子被毒啞之前瘋瘋癲癲地口不擇言，說什麼我是皇後，是你的生母，你不能這麼對我。
先皇後都死了這麼多年了，這人隻是容貌有幾分相似，其他的都對不上。
沒有人把她的話當回事。
當天晚上，一具屍體從東宮悄悄抬出，扔進了亂葬崗。
而我睡不著，忍不住來找了母後。
「母後，那個人是不是先皇後？」屋內沒有其他人，我忍不住問。
母後點頭：「即便是，她也已經死了，還是被十月懷胎，親手養大的孩子殺了的。」
「可先皇後不是死了嗎？」我很茫然。
「正常情況下，死了確實是無法再出現，但她和我們不一樣，她可以做到。」
頓了一下，母後繼續道：「可太子不會允許她活著，更不會允許她跑去告訴皇上，自己是先皇後。」
「為什麼？」
「因為先皇後隻有死了，才會讓皇上一直念念不忘，將一切愧疚補償到太子身上。可如果先皇後還活著，活在另一具身體裡，那便是邪祟怪物了，而太子將會是邪祟的兒子，皇上隻會感到恐懼，想徹底除掉。」
已死的人以另外一具身體出現，沒有比這更驚悚的事了。
聽完母後的話，我沉默了良久。
縱然我不喜歡先皇後，可我忘不了先皇後曾經對太子有多好。
那真真是捧在手心裡，為其籌謀，無限溺愛。
太子就沒有一刻的心軟嗎？
「母後，我絕對不會像太子那樣。」我說。
那樣的事我無論如何也做不來。
母後笑了：「母後也不會像先皇後那樣。」
【許曼歌番外】
嫡姐是死在了我的手裡。
我親眼目睹她咽氣，直至屍體涼透。
姨娘死得早，我自幼養在了嫡母身邊。
旁人都說我運氣好，實際裡面的辛酸與眼淚隻有我自己一個人知道。
嫡母為了維持表面形象和名聲，在外人看來，待我是極好的。
我的一切吃穿用度和嫡女無異。
隻是私底下，關上房門，無外人在的時候，我的存在連丫鬟都不如。
嫡母院子裡任何一個丫鬟都能對我頤指氣使。
更遑論面善心惡的嫡母，以及驕縱自私的嫡姐。
他們把我當一個解悶的玩意，一條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唯獨沒有把我當人看待。
生存的本能讓我在懵懵懂懂的年紀，就學會了討好身邊所有人。
隨著年紀漸長，我討好人的本事也漸長了，終於讓我有了一絲絲喘息的空間。
隻是夜深人靜時，難免有怨恨和不甘湧上心頭。
同樣為人，我怎麼甘心一直過這樣的日子。
隻是我也清楚，在這丞相府內，我別無他法。
我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得這麼做。
我將唯一的希望寄託於婚嫁。
嫡姐被指婚給了太子，風風光光地出嫁。
我開始緊張我的婚事了。
我知道嫡母和父親並不在乎我嫁得好不好，他們隻在乎我能否給他們帶來利益。
隻要能，即便讓我給老頭當妾，他們也不會有任何猶豫。
這不是我想要的，可女子如何能左右自己的婚事。
當聽到嫡姐回府訴苦的時候，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與其被隨隨便便地賣掉，倒不如進太子府賭一把。
於是每每嫡姐回府，我必將伺候在左右。
她訴委屈，我在一旁替她生氣。
隻是話裡話外總是有意無意提及太子就喜歡嫡姐這樣聰慧善良不爭不搶的性格。
旁人機關算盡，越襯得嫡姐潔白無瑕。
這些話讓嫡姐很受用。
隻是單靠純白無瑕也沒辦法在東宮立足。
我又建議嫡姐將身邊伺候的丫鬟送到太子床上，到底是自己人，用著放心。
嫡姐並不想這麼做，但沒幾天，她還是做了。
隻是她身邊的人也沒什麼用，不到一個月，送去三個，沒了兩個。
還有一個叛變了。
身邊人的背叛讓嫡姐被狠狠算計了一次，差點讓太子對她徹底心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