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的，什麼成分不用我說了吧兄弟們……」

一起吃飯時，他和他的兄弟們會對身材肥胖的女服務員，露出不友善的笑容。

送我回寢室的路上，我問他：

「你們剛剛那麼笑一個女生會不會不太禮貌？」

他愣了一下，撓撓頭。

「哎，男生嘛都這樣，我就是為了跟他們合群才笑的……」

後面他解釋了很多，我都沒聽進去。

我點點頭，不想再聽了。

「對了，社團主席競選你不會參加了吧？」

我停住回宿舍的腳步。

「嗯，會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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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露出一副上位者的表情。

看我好像在看小貓小狗，他笑了。

「行，還挺有志氣，你願意怎麼來就怎麼來。」

聽他的語氣，社團主席的位置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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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來我為社團盡心盡力，社裡大大小小的事務都是我在負責。

競選 PPT，也做得十分精美扎實。

但結果依舊不出所料，陳陽當選。

就因為他是男生，因為他跟輔導員評委們喝了幾頓酒。

相比這些，我更討厭慶功宴上他喝醉酒說的話。

他說：「昭昭你一個女孩子，就適合當社團副主席，給我打打下手，也不用那麼勞累。」

他說：「昭昭什麼都好，好勝心再少一點，就更適合娶回家當老婆了！」

眾人都在恭維，我也舉杯微笑。

心裡卻惡心得想吐。

看著陳陽的樣子，我就能想到我爸。

明明學歷、外貌、情緒管理等等都不如我媽。

就因為是男人，在職場混得更開。

要求我媽犧牲個人發展，全力支持他，支撐起這個家。

到頭來輕飄飄來一句：「你們都是我養的。」

我爸和陳陽都是世俗意義上的好男人。

可依舊讓我感到厭惡。

我不想重復母親的人生，這也是我一直沒有找男朋友的原因。

所以我才玩了那款女帝遊戲。

想到自己在遊戲裡的所作所為，我自責得很。

因為我發現當我是性別紅利的一方時，我似乎並沒有比他們做得更好。

或許權力使人迷失。

但尊重讓人成為人。

思緒飄遠，經歷了這一番，我看陳陽也不那麼討厭了。

伸手接過他遞給我的星冰樂。

我笑著說了聲：

「謝謝主席，有勞您費心，但下次讓我跟大家一樣就行~」

天氣確實熱，我低頭嘬了一口星冰樂。

巧克力味兒的。

涼意從舌尖滲透到後背……

我一回頭，對上楚雲瀾幽深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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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裡的星冰樂頓時不甜了。

恰好社團的小伙伴拿我和陳陽開涮：

「昭昭，我們老大對你這麼好，你就從了嘛~」

「就是就是，要是有男生這麼體貼我，我早就答應了！」

陳陽也跟著犯賤，伸胳膊要攬住我的肩膀：

「要不要重新考慮下，跟我在一起？」

在楚雲瀾的眼神能刀人的前一秒，我縮起肩膀躲過陳陽的手。

從桌子上拿起一杯咖啡遞過去：

「楚老師，您喝咖啡。」

楚雲瀾瞥了一眼我的肩膀，一字一頓：

「不愛喝，苦。」

說完他自顧自拿起我的星冰樂喝起來。

可……那是我喝過的啊。

看著他粉嫩的唇壓在我剛剛嗦過的吸管上，我的臉迅速燒起來。

氣氛更微妙了。

陳陽也看出來不對勁。

拿出社團主席的風範，幾步走到楚雲瀾身邊。

他笑著伸出手：「楚老師果然跟傳聞中的一樣帥氣。」

見楚雲瀾沒有理他的意思，他不著痕跡地收回手。

年輕人就是不懂得掩飾，嘴角虛假的笑意也維持不住。

「在我們學校當老師，至少要是博士，楚老師保養得真不錯！」

明褒暗貶，這不妥妥男綠茶，暗示楚老師年紀大嗎？

「呵。」

楚雲瀾怎麼可能不懂他的意思，輕嗤一聲。

「上學早，加上我天分比較高，念完博士也剛 26，沒比你大幾歲。」

偷雞不成蝕把米，陳陽面子上過不去。

轉頭把視線移向我。

他用力攬住我的肩膀。

搞得我肩膀疼，掙扎都掙不開。

「哈哈也對，像楚老師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青年才俊，一出生就是我們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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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卸下力氣，陳陽說得沒錯。

現實世界，楚雲瀾不是我能肖想的人。

感受到我沒有繼續掙扎，陳陽自信開口：

「本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隨隨便便攪亂別人的人生，也挺可恥的吧？」

楚雲瀾的目光落在陳陽搭在我肩膀的手上。

眉頭肉眼可見地皺起。

周圍人看情況不妙，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說話。

楚雲瀾生氣了。

他生氣時惱也不惱，還笑著，但就是讓人毛骨悚然。

他站起身，拿掉陳陽搭在我肩上的手。

「那不好意思了，我就是可以隨隨便便攪亂某些人的人生，決定權不在你，看我心情。」

「好啦好啦！休息差不多了，先準備拍攝吧~」

有眼色的社員打圓場。

楚雲瀾底子好，妝五分鍾就畫完。

本來定好來寫毛筆字的小姐姐，突然有事來不了了。

身上這毛筆字誰來寫成了難題。

「這還不好辦？」

閨蜜在朋友圈發了個懸賞，徵集寫毛筆字好看的大學生，參與本次宣傳片的制作，PS：加兩學分。

我給她默默點大拇指。

「不愧是你！」

閨蜜一臉得意：「為了這兩學分，那大學生不得哐哐來啊！」

果然，十分鍾後，來了五六個愛好書法的同學。

周瑤也來了。

閨蜜發朋友圈時，特意配上抓拍的楚雲瀾。

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到場故作驚訝，接著嫌棄道：「要不是為了學分，我才不來呢！」

公平起見，給每個同學發紙筆，先寫一段，大家比較一款最好的出來。

周瑤的簪花小楷，在一眾毛筆字中脫穎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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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這才是手，我這隻能叫爪子。」

「不愧是周才女啊，字如其人，都這麼好看！」

受到恭維，周瑤很受用。

她不自覺甩甩毛筆：「這個筆不太行，要是用我家的筆還能寫得更好看！」

不承想這一甩，墨點子甩楚雲瀾眼睛裡了……

場面一度混亂。

我下意識跑向楚雲瀾，被周瑤撞到一邊。

「瀾哥哥，瑤瑤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她俯身查看楚雲瀾的眼睛，眉頭微蹙，一縷頭發不經意地滑落到楚雲瀾胸前。

當時就有人拿出手機抓拍。

「顏狗盛宴啊，這構圖畫面，我要畫！」

「大大畫完發給我，我要做代餐！」

楚雲瀾捂著眼睛起身，與周瑤拉開距離，看向我。

我默默低頭，劃拉手機屏幕，下單一份眼藥水。

周瑤和楚雲瀾才是一個世界的人。

像楚雲瀾這樣的家庭，戀愛婚姻自己做不得主。

楚雲瀾說得對，不是周瑤，也會是別人。

「我沒事。」楚雲瀾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我們繼續吧。」

周瑤一臉嬌羞，目光時不時掃過楚雲瀾的胸膛。

待會兒，她就要在那裡寫字。

導演卻摸著下巴嘖嘖兩聲，拿起周瑤的簪花小楷往楚雲瀾身上比畫。

搖搖頭：「你們看，這合適嗎？」

導演是個對美非常有追求的藝術生，說話也是不留餘地。

「我覺得這個字跟演員的氣質不符。」

大家一開始還沒注意到，隻去評選最好看的毛筆字，忘記與角色的適配度了。

經過導演這一提醒，瞬間發覺確實不合適。

導演在剩下的作品裡挑挑揀揀，拎出來一張寫得不大流暢的行書。

「誰會寫這樣的？」

現場一片寂靜，顯得楚雲瀾清冷的嗓音格外清楚。

他指指我：「你不是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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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會。

還是楚雲瀾在遊戲裡，親手教我的。

我也賴皮，每學會一點，就找他要「獎勵」。

每每寫起毛筆字時，總能想到他在床榻上額頭冒汗，臉頰緋紅的模樣……

回到現實世界，我再也沒碰過毛筆字了。

可這些他怎麼知道？

我的心狂跳，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太喜歡楚雲瀾，我的字體跟楚雲瀾的如出一轍。

自然是好看又符合他本人氣質的。

「我去，昭昭你什麼時候練的書法？」

「你他丫的會寫，你不早說！」

「快快快你上！」

我沒說就是不想在楚雲瀾身上寫字啊……

太尷尬了。

楚雲瀾很是配合。

主動卸下半邊衣服，就差張開手臂招呼「來啊」。

無奈，我隻能硬著頭皮上。

楚雲瀾天鵝頸，白皙纖細，脆弱感讓人心痒痒。

筆鋒落下去的一瞬，他的喉結肉眼可見地滾了滾。

我盡力偏頭不去看他，他倒好，故意轉過頭盯著我看。

目光灼灼，盯得我心發慌。

「嘶——你們覺不覺得，這個場景澀澀的？」

「噓！默默腦補中……」

「昭昭好像在發光哎，突然覺得昭昭跟楚老師也挺配的？」

周圍聲音漸小，大家都不想破壞這奇怪的氛圍。

隻有周瑤氣鼓鼓摔下毛筆，高跟鞋落地的聲音漸行漸遠。

終於寫到胸前，我偷偷松了一口氣。

我跟楚雲瀾離得太近，他的呼吸時不時打在我臉上。

熱得要命。

我認真地看著楚雲瀾的胸前。

規劃布局，怎麼樣才能繞過小太陽。

楚雲瀾哂笑一聲，似乎看穿我的小心思。

結果毛筆字確實繞過小太陽了，但我寫的時候太投入，小拇指節搭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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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瀾悶哼，看我的眼神深不見底，嚇得我一哆嗦。

頂著壓力快速寫完。

我長籲一口氣，人跟從汗蒸房裡出來一樣，暈乎乎的。

後面的拍攝很順利，我在旁邊看了會兒。

心想，以楚雲瀾的姿色，我們的宣傳片啥也不拍，就放張照片播放量都不用愁吧？

手機振動，送藥小哥到校門口了。

我回來的時候，人已經走光。

階梯教室裡，楚雲瀾換回自己的衣服，懶洋洋坐在窗邊曬太陽。

「喲，還知道回來，還以為你用完就扔了呢。」

無視楚雲瀾的陰陽怪氣，我遞上眼藥水。

「你眼睛紅了。」

楚雲瀾愣怔一瞬，攤下手，大爺道：「你幫我。」

我打開眼藥水，輕輕擺平他的頭。

認真滴眼藥水。

突然楚雲瀾頂了下我的鞋，我失去重心，倒在他身上。

我眼睛瞪大，來不及驚呼，重重吻上他的唇。

我連忙起身，楚雲瀾大手先我一步覆上我的腰。

「楚雲瀾，你……」

楚雲瀾眸色漸深，裡面化著濃稠的掙扎、不甘和憂鬱。

「昭昭，我有試過兩不相欠，互不打擾，我做不到。」

「看到你跟別的男人站在一起，想到你會跟別人做更親密的事，我就難受到發瘋……」

「昭昭，陪我一起下地獄吧……」

不等我回應，後腦上的大手扣下來。

他加深了這個吻。

宣傳片火了，跟著宣傳片一起火的還有我。

我給楚雲瀾滴眼藥水的視頻，被人發到網上。

直接導致他爹的公司股價跌了好幾個點。

不出半個小時，我就被扒得底兒朝天。

新聞上各種頭條，閃瞎我的狗眼：

「灰姑娘傍上俏公子，她究竟做對了什麼？」

「隱秘！你不知道的豪門太太風流上位史……」

手機來電沒停過。

從沒發過內容的網絡賬號也被人扒出來，瘋狂私信。

原來素人被網暴，這麼可怕。

我索性關機，關機前一秒，楚雲瀾的微信語音打過來：

「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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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瀾不在，隻有司機。

結婚登記處，楚雲瀾已經在那等著。

不給我反應的時間，籤字，拍照，蓋章一條龍。

「這會不會有點太快了？」

楚雲瀾氣哼哼：「你答應跟我和親的時候也不慢啊？」

我跟楚雲瀾結婚了。

晚上他帶我回家，他好像在忙什麼，一直在打電話。

走到我身邊，他自然地抽走我的手機：

「去二樓休息，什麼都不用想。」

我以為我會睡不著，想不到聞著空氣裡楚雲瀾的味道，我睡得很好。

好到一大早看到楚雲瀾的公關，我都是懵的。

楚雲瀾的公關非常簡潔，他曬出了我跟他的結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