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胡栎終於不說話了,但心中還是不放心這個總想著另嫁的女人會不會紅杏出牆……
第二天,我和婆婆送胡栎出門。
他並沒有急著走,一步一回頭,顯得對我們多不舍似的。其實他就是想從我的臉上找出對他的不舍而已。他早就下定決心,隻要我愛上他,離不開他了,他便不理我了。所以,想要他安心離去,我必須要做出深愛他的樣子來。但令他失望的是,昨晚折騰到半夜也並未令他感受到那種愛意,今日他要走,同樣沒有感受到。
我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否則早就開始演戲了。
盡管再不願意走,胡栎還是要走的。看著他的身影逐漸消失,我才松了一口氣。手不自覺的扶在腰上,還有些累,不過總算解脫了……
婆婆注意到我的小動作,罵了一句,「小賤蹄子!」
直接回繡紡去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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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栎每十天回來一次。每次回來,他都很高興,看來是想家了。婆婆也很高興,總會想著辦法給他做好吃的,當然,是吩咐我去做。
我對他則是無悲無喜,似乎他回不回來,我都沒有什麼感覺,除了晚上受點罪。不過隻有一天,我還是能忍受的了。
我也不想演戲,做出那副歡喜的樣子來。我漸漸明白了,在胡栎面前演戲沒有意義,他太精明了。
到了年底,胡栎放假回家,這次可以在家待一個月。
不過這次回來,他好像失去了對我的興趣,當晚並沒有碰我。
我不知道原因,也不想知道,隻覺得這樣挺好。
7
他回來的第二天,提議我們回老家過年。婆婆離家將近一年,也想回去了。
但年前是繡紡最忙的時候,我們這個時候離開對繡紡不好。所以我和胡栎說讓他們先回去,我忙過這一陣子,過年前一天回去。
婆婆一聽急了,開始罵我,「你這個小賤蹄子!是不是想將我們支走找男人?沒用的廢物,都同房快一年了,這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們胡家養你真是浪費糧食。」
婆婆這麼生氣,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回去就沒有人幹活了。
胡栎並沒有阻止他娘罵我,冷眼旁觀。
其實之前婆婆帶我去看過大夫,診出我身體虧空的太厲害,很難有孕。這件事急不得,隻能慢慢調理。
當時婆婆破天荒的要給我買藥調理,我忙阻止了下來。裝作懂事的樣子,讓她省些錢,不要買了。我平時會好好修養身體,也能調理好的。
婆婆本就是個守財奴,聽我那麼說,當即便答應了。
但一直懷不上孩子這件事,還是讓婆婆對我越來越不滿。所以平時說話也是越來越刻薄,什麼事都能和懷不上孩子牽扯到一起去。
我也不和婆婆爭執,說道,「娘,我們年後還是要回來的。這個時候離開肯定會讓東家不滿,年後還有什麼臉面回來。你若是不放心,也別回去了,繼續看著我吧。」
婆婆一時被噎住,不知該如何應答。她是真的想回去,但又不想丟了這麼好的活計。
我繼續說道,「相公,娘,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有何必要如此在乎我,就算是我真的紅杏出牆,你們可以將我壓送官府法辦。對給你們也沒有什麼損失。再說我還不至於做出這麼蠢的事。」
胡栎終於開口了,「如你所願,不會在乎你了。」
說完離開了,他娘忙跟了上去。
二人收拾了一些行李,走在街上。
婆婆一直很好奇,不知胡栎為何對我變得這麼冷淡。雖然也問過,但胡栎不說。
這時,迎面過來一位俏麗的管家小姐,身旁跟著兩個丫鬟,很有派頭。看到胡栎後,興奮的上前和他打招呼。
「胡哥哥,真巧啊。」
這女子十六七歲的年紀,相貌秀麗可人,性格更是活潑可愛,遭人喜愛。她正是王知府家的三姑娘,王雨晴。
王知府和胡栎的老師,就是院長是好友。王知府會經常去院長家做客,很多時候會帶著他的寶貝女兒。胡栎搬到院長家後,慢慢和這位知府千金也熟絡了起來。
而這位王雨晴就是我那段記憶裡的千金小姐。胡栎就是為了她,將我休棄。隻是我不知道的是,他們是什麼時候相遇的,又是什麼時候相愛的。那段記憶告訴我的隻有,胡栎後年鄉試中舉後,我才知道了她的存在。
胡栎的臉上露出笑意,「王姑娘,好巧。」
那王姑娘嘰嘰喳喳的和胡栎說笑,完全沒把胡栎身邊的婆婆當回事,問都沒有問一句。
在她看來,這衣著簡樸的中年婦人應該是胡公子家的下人吧。她完全想不到,這會是胡栎的母親。胡栎的相貌氣質這麼好,和這婦人一點都不像是母子。
婆婆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心想這官家小姐怎會這麼不知禮數。
胡栎忙向王雨晴介紹她的母親,「王小姐,這是我的母親。」
王雨晴端著知府千金的架子,禮都沒有行,隻是點了一下頭,「阿姨好,」
她的行為對我婆婆來說無疑是莫大的侮辱。在我婆婆眼裡,她和胡栎交好,那就是晚輩。既然是晚輩,是要給她這個長輩行禮的。更何況,阿姨是個什麼鬼?她不是應該稱呼她夫人或是伯母嗎?
婆婆忍不住了,出口道,「你這女子,為何如此不懂禮數?」
她的語氣並不重,畢竟對方看上去是一位官家小姐,她輕易不敢得罪。
王雨晴面露不悅,看著胡栎,「胡哥哥,不是我說你,你娘怎麼這樣啊?我又沒怎麼樣,她憑什麼訓斥我!」
王雨晴的話令胡栎心生不滿,以前覺得這個女子天真可愛,不拘小節,又有才華。但今日看她對自己的母親如此不敬,還振振有詞。這讓胡栎對她的好感大打折扣。
畢竟在胡栎看來,這女子看不起他的母親,也是間接看不起他。胡栎的自尊心很強,哪怕她是官家小姐又怎麼樣,如果她侵犯自己的尊嚴,自己也不會在她面前忍氣吞聲。
胡栎沒有再說什麼,拉起他娘直接離開。
他們還沒走遠,便聽到王雨晴的丫鬟冷嘲熱諷,「小姐,那婆子也太尊卑不分了,根本沒有將我們知府衙門放在眼裡。」
王雨晴一言不發,並沒有反駁那丫鬟。因為她生氣了,他覺得像胡栎這樣的寒門子弟,不該給她甩臉子。而且,在王雨晴看來,他就是個媽寶男。明明是他娘先出言不遜的,他不但不幫她說話,還下她的面子,真是活該當一輩子窮書生。
沒錯,這王雨晴是一位穿越女。別看她口口聲聲稱呼胡栎哥哥,但在她的眼裡,胡栎不過是她的一個備胎而已。她心目當中的男主,起碼要是一個相貌俊美的王公將相,這樣才符合她穿越女的身份。
王雨晴丫鬟的話,婆婆雖然也是聽到了。雖然氣急,但怕毀了兒子的前途,所以忍著氣也沒有上前理論。
胡栎的臉深沉的可怕,他感到了莫大的侮辱。他承認,當初他對王雨晴確實動心了。不管是相貌,家世,才情,她都是他的理想伴侶。最重要的是,如果將來能娶到王雨晴,對胡栎的仕途將有很大的幫助。
胡栎甚至下定決心,要為了王雨晴放棄和雯兒較勁,以後再也不碰雯兒了。結果就在這一刻,那點心動被這侮辱衝的一幹二淨。
胡栎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出人頭地。一定要將這些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腳下。
突然,胡栎停下了腳步,看著他娘,「不回去了。」
婆婆此刻心情不好,也懶得走那麼遠的路了,更何況回老家之後還要打掃,想到這些她更不樂意回去了。
8
此刻剛到中午,我簡單吃了一點繡紡提供的飯菜。自己一個人回到房裡,拿出一塊兒木板來,用一小塊兒木炭在板子上寫起來。
繡紡的另一位負責畫圖的大娘答應以後每天教我幾個字,我沒有錢買紙筆,所以隻能這樣練習了。
木炭寫到木板上,用湿布擦掉,還可以繼續使用。這樣不但能練字,還能省錢。
我正練的興起,胡栎和婆婆進來了。
我不解的看著他們,「相公,娘,你們怎麼回來了?」
還在氣頭上的婆婆就要講講今天的糟心事。被胡栎輕咳一聲,阻止了。
「我們不回去了,就在這裡過年。」
胡栎說完來到我這裡,看到我正在練字。眉毛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你怎麼突然開始練字了?」
胡栎不解問道。
「我以為你們回老家了,不用再伺候婆婆。有多出的時間,可以學習認字。」
我解釋道。
「你既然想要認字為什麼不找我?」
胡栎的語氣明顯不滿。
「我怕打擾你讀書。你不用管我,有時間了我會自己學的。」
胡栎在我身邊坐了下來,看我的眼光竟升起了一點點的歉意。
「娘子,以後我來教你認字。」
胡栎的這句話倒是情真意切。此時此刻,在他心中,還是自家娘子最好。
當天晚上,他溫柔的將我擁住,並沒有說什麼。但我感覺的到,他溫柔了很多。我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冷淡又突然溫柔。
這城裡過年的氣象越來越濃,家家戶戶都是張燈結彩的。我們的小屋很小,又是在繡紡後院,人又多又雜,真沒有什麼可布置的。
看著街上其他人家可以好好布置自己的家,婆婆羨慕不已,這讓她越發的想家了。
還有五天過年,婆婆興衝衝的從外面回來了,對我們說道,「今日我去看房子了,就在郊外,有一座小院子,主人家剛剛搬走。租金特別便宜,隻是位置有些偏,附近沒什麼人。」
胡栎放下手裡的書,不滿的看著他娘,「不行,太不安全。年後我去院長家,你們婦道人家住在那裡,附近又沒人,我如何放心。」
婆婆很喜歡那個小院子,繼續勸道,「那個地方距離書院很近,你也可以住過去。你之前不是還說,總是在院長家打擾確實不太好。」
這個理由還真是讓胡栎有些心動,看了我一眼。這樣就可以和她夜夜纏綿,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自然,我也想到了這些,說道,「娘,住到那裡來繡紡不太方便吧。」
我本來想著熬到年後胡栎回院長家,就可以輕松一點。要是搬過去,這哪裡受得了。所以我是不願意搬的。
「有啥不方便,不過走一段路而已。做不完的活也可以拿回去做。你這婦人,不要插嘴!」婆婆訓斥道。
胡栎看我的眼光逐漸不滿起來,他明白,我對他依然防備著,不肯交付真心,不肯愛上他。
此時的胡栎雖然少了一些較勁的心思,但卻多了一些無奈,心想這女人怎會如此難以俘獲。他其實早就決定了,不會拋棄她,就算是將來他遇到一位更合適的女子,也會給她留下一個妾室的位置。
最終,我的意見無效,那母子二人還是決定要搬走。
我們搬過去後,好好收拾了一下這個小院。我興衝衝的在小院開出一小塊菜地來,想著春天的時候種些蔬菜來吃。
見到這個小院的時候,我不由得喜歡,因為太寬敞了,和曾經逼仄陰暗的小屋比起來實在是太寬敞了。至於不願意搬過來這件事,也被這寬敞的院子衝散了。
胡栎看到我高興,嘴角也不由得出現笑意。人心就是這樣,不知不覺之中,似乎接受了曾經不會接受的東西。
除夕,深夜,喝了一些酒的胡栎在床上緊緊的抱著我,他的頭深深的埋入我的頸窩,並沒有下一步動作。但卻像是貪婪的在我身上汲取溫暖。
我摸摸他的頭,似乎是安慰般,「沒事沒事,乖乖睡覺。」
我是不理解他的,不知道他的煩惱是什麼,源自於哪裡,但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人生在世,活著真的好難,即使費盡力氣,大都還是不盡人意。話說回來,男子也好,女子也好,即便活到白發蒼蒼,又有幾人能真正活的有價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