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想：【收拾這個傻大個，也就是老娘動動手指的事。】
周天俊依舊呲個大牙，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有些驚訝，試探性開口：「不是，我剛剛罵你傻大個，你沒聽見嗎？」
「啊？什麼時候，你為什麼罵我是傻大個！」
哦？看來周天俊是真的被我降伏了。
14
高考後的那個暑假，我跟著爸媽第一次去了所謂的商界宴會。
當晚我小心翼翼地挽著周天俊的胳膊，整個人都很拘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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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這是小女，馬上要在清北大學讀機器人制造專業，還望以後多多提攜。」
這是整場宴會上爸爸說過最多的話。
商場勢利，大家都知道周家不復從前，所以整場宴會上沒幾個人願意理爸爸。
但爸爸為了我，還是一遍遍替我做著介紹。
也是從這刻起，我不再叫他周爸爸。
我徹底接受了他，接受了這個家。
那場宴會我們還遇見了李德全和周安安。
李德全的新投資又盈利了，現在他正到處找新項目要投資。
這無疑是財神爺一樣的存在，整場宴會他們都是眾人的焦點。
為防尷尬，原本爸爸是想帶我離開，但臨走前還是被他們叫住了。
「喲，這不是我原來的窮親戚嗎？怎麼跑這兒來刷臉了。」
整個會場的人都紛紛側目，周安安就差拿個大喇叭廣播了。
「周安安我警告你，和爸媽說話客氣點，畢竟他們是長輩。」
「少來這一套，商場可不論什麼晚輩長輩，我丈夫現在可比你們有錢多了，而且我再說一遍，他們不是我爸媽，我爸媽早就S了。」
周天俊抡起胳膊就朝周安安臉上去，幸好我及時攔住。
雖然沒真的打上周安安，但周安安的表情就如吃了翔一樣難看。
爸爸拉著我們的胳膊示意離開，周天俊也看在爸爸的面上暫且饒了她。
臨走前，李德全開口：「慢走啊伯父，下個月我和安安訂婚，有空的話你們也可以來。」
我突然一頓，緩緩開口：「不行诶，我們下個月要和創投公司談投資，一筆很大的投資，對吧，爸爸。」
我急忙衝爸爸使了個眼色。
爸爸頓時領悟：「啊！對啊，那個投資談了好久，那可是難得的穩賺不賠好項目，要談很久，所以下個月就不能去你的婚禮了。」
我爸果然是我爸，就是聰明，一個眼神就明白我什麼意思。
我倆這一個來回瞬間勾起了李德全的興趣。
果然，剛到家就接到了李德全的電話。
15
李德全不愧是出了名的暴發戶。
連項目書還沒看完就著急要投錢。
他這麼上趕著的原因無非是因為發起者是顧家罷了。
他根本不在乎這些錢的虧盈，他隻在乎用這些錢能不能和顧家攀上關系。
這些錢不過是他的投名狀。
第二天晚上，我安排了顧簫齊和他一起吃飯，我們全家作陪。
人到齊後我立馬發了條僅周安安可見的朋友圈。
一張大合照並配文：「有家人，有愛人，有伙伴，這樣的生活，剛剛好。」
從發送的那一刻起，李德全的電話就開始被周安安奪命轟炸。
最後李德全實在受不了，躲進包間的廁所怒吼：「別煩我了行不行，真受不了你了！」
顧簫齊更是趁著電話沒掛，大聲叫喊著說：「女人還得是搞事業的最迷人，就像我家瑤瑤一樣，成功女性，有自己的事業，你說對吧，德全。」
李德全趕忙從廁所出來，應了幾聲。
看著他還沒來得及掛斷的電話，我勾了勾嘴角，和顧簫齊意味深長地對視了一眼。
飯局結束時天色還早，顧簫齊神秘兮兮地說帶我去個地方。
我原以為他會帶我去坐坐摩天輪或是看場電影。
結果！
他居然拉我來報名雅思輔導班！
「你以為高考完真的就解放了嗎？你的競爭對手們都在卷！」
「原以為首富的兒子應該是在蜜罐裡長大的，沒想到也活得這麼累啊。」
「這可不是累，這叫有危機感。」
「你不可能永遠有錢，也不可能永遠第一，總會有人比你更有錢，總會有人比你更優秀。」
「就比如說，你。」
「你是第一個打敗我的人，同時Ŧṻₖ也偷走了我的心。」
嗯，句句到位又句句反胃，到底是怎麼做到這麼騷的！
16
一周後，顧簫齊接到了李德全投資緩停的電話。
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
飯局後，周安安拿著錢到處去投資，結果搞得血本無歸，還把李德全的家底敗光了。
果然內核不穩的人，最容易受外界的幹擾，也難怪她是個學人精。
不光如此，她聽說我和顧簫齊要去北京上大學，她也哭著喊著讓李德全給她在北京安排學校。
索性李德全沒有和她領證，給了她一筆分手費後就把她拉黑了。
而在我去北京的那天，她卻帶著行李出現在我家門口。
「你來幹什麼？我們家不歡迎你。」
「哥哥，我可是你的妹妹啊！」
「哪兒來的窮酸女亂攀親戚，我隻有一個妹妹，就是周清瑤。」
周安安見周天俊已經不吃她那套，轉頭跪在了媽媽面前。
「媽媽，你不是最疼我了嗎，難道你不要安安了嗎？」
「不是我們不要你，是你自己不認我們的，是你自己說的你的爸媽早S了。」
「媽媽，對不起，我以後乖乖聽話，不再惹您生氣了，好不好。」
媽媽是全家最善良的人，也是最愛周安安的人，此刻她早已淚如雨下。
爸爸將媽媽緊緊攬入懷中：「我再說一遍，是你自己拋棄我們的，不是我們不要你，你說你隻認錢不認人，我們這種人不配做你的父母，請走吧！」
「爸爸，我是你的女兒啊，你讓我去哪兒啊！」
「你是成年人，去哪兒是你的自由。」
周安安立馬坐在地上撒潑打滾。
周天俊一把將她狠狠拉起：「上次沒打你是看在以前的兄妹情誼，現在趕快拿著你的破爛滾，別逼我動手，你這個冒牌貨。」
周安安被這句話一下點燃，瞬間像超雄附體一般，一把上前揪住我的領子。
「都是你害得我，都是你害得我！你怎麼沒和他們一起S，你為什麼要回來！明明我都割斷剎車片了，為什麼你沒S！」
我SS攥著拳頭，腦子的理智一遍遍提醒我保持冷靜，S人犯法。
果然是她。
果然是她幹的。
17
周父找到我的那天，周安安也一起來了我家。
周安安臉上完全沒有找到親生父母的喜悅，隻有嫌棄和滿臉的不耐煩。
「爸！一定是搞錯了對吧，我才是你的女兒對不對！」
「孩子，你放心，我們大人不會為難你的，你願意和誰生活就住到誰家，隻是爸爸要將姐姐接到家裡，畢竟咱們家的生活條件更好一些。」
「為什麼又是這樣，為什麼！我不要！不要！」
那是我第一次見周安安。
她滿腔大小姐脾氣，全程不僅沒拿正眼看過爸媽，還一直用手捂著鼻子，滿腹牢騷。
她不知道，媽媽為了歡迎她，用半年的工資重新翻新了家，就連陽臺上的向日葵也精心打理了一番。
一向不善言辭的爸爸也熬夜給她寫了一封長信。
可周安安看都沒看就扔進了垃圾桶，還說這都是垃圾。
想到這些，我下意識摸了摸胸前的傷疤。
那道刻在我生命中的永恆烙印。
媽媽被鋼筋刺穿身體的模樣我至今都記得。
若不是媽媽及時擋在我身前，我早就沒命了。
我心裡不斷默念：【為什麼？明明他們什麼也沒有做錯，明明他們是你最親的人。】
她依舊趴在我的耳邊:「因為周家千金隻有一個，那必須是我。我的人生不能有汙點，那家人包括你就是我人生的汙點。
「事故我處理得很幹淨，沒有監控，也沒有證人，上一世我就是這麼幹的，唯一的遺憾就是你居然活了下來。」
我SS攥著拳頭，直到指甲掐進了手心裡。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衣著華麗的少女。
她毀掉兩個家庭、兩對父母以及兩份真摯的愛，就是為了當個寄生蟲，貪圖享樂。
明明她站在光裡，我卻看不到她身上的半點光亮。
她身上能看到的隻有自卑，嫉妒，對我以及對這個世界的滿腔仇恨。
18
最後，還是周天俊報了警才結束這場鬧劇。
幸好，這次我真的錄音了。
我將錄音交給警察後才匆匆趕到機場，一路狂奔才終於沒誤機。
「路上出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路上被瘋狗咬了一口。」
「嚴重嗎，怎麼不報警抓它啊。」
「放心，我都處理好了。」
顧簫齊摸了摸我的頭，這一次我沒有躲而是對他淺淺一笑。
嗯，綠茶無疑了。
進安檢前，爸媽不舍地拉著我的手。
「在外面照顧好自己，公司已經渡過危機了，以後隻需好好讀書，什麼事都不需要操心。」
我點點頭，看了看一旁紅著眼哭個不停的周天俊。
「爸媽就交給你了，你在本地上大學，周末多回家陪陪爸媽，也學點公司的事情。」
「對了，還有周安安的事。」
「放心，我決不會饒了她的。」
告別家人後，我順利抵達北京，開啟我的大學時光。
原以為故事在這兒就要圓滿結束了。
可半個月後，我居然在清北大學裡見到了周安安！
那天北京暴雨，我撐著傘走在去食堂的路上。
一個和我打扮一模一樣的女子出現在食堂拐角，嚇了我一大跳。
「周清瑤，見到我很意外吧，你那個錄音根本不算證據，我又出來了。」
她居然還去整了容，一比一照抄了我的臉！
但很明顯她整容失敗了，濃妝之下的斑駁看著讓人直害怕。
「周清瑤，都是你把我害成了這樣，我人生一切的錯誤都怪你！」
「怪我？我是攔著不讓你上大學了，還是讓爸媽把你趕出家門了？」
「我明明才是周家千金，你一回來，我的人生全部亂套了，我一切都沒了，就是因為你！」
「你別忘了我剛到周家時，周家可是一堆亂攤子，是你自己走錯了路，是你自己沒有認清現實，怎麼能賴得上我！」
「都是你這副綠茶模樣, 你的那些綠茶手段，搶走了我所有的一切！」
「我就算是綠茶, 那也比你高級，我的綠茶手段是為了保護和提升自己，而你呢？隻想著害人和雌競！」
雨越下越大, 食堂來往的人也越來越多。
我振振有詞，毫不避諱別人的側目。
反倒是周安安, 還沒說幾句又要開始破防大哭。
我嘆了口氣，簡直沒辦法和她溝通。
「等你想清楚再來找我吧。」
「我想得很清楚，我就是選錯了男人, 我要是一開始選顧簫齊, 我就不會這麼慘了。」
我仰天長笑，算了,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我點點頭：「嗯，你說得對。」
19
我沒工夫和她再掰扯, 下午還有兩節專業課要上。
上節課我和顧簫齊又領了新任務, 開學才一個多月就已經做了八九個實驗了。
果然, 站在塔尖的人，時刻都得有危機感。
就這樣忙忙碌碌地過了一個月, 周安安仿佛又從我的世界消失了。
直到, 某天晚上我做了個夢。
夢裡, 我正站在懸崖上，身後周安安猛地向我撲來, 嘴裡還喊著讓我和她一起重生。
一陣強烈的失重感讓我瞬間驚醒。
醒來後，電話恰好響了。
是許久不聯系的李德全。
他隻告訴我周安安好像中邪了，今天中午從 8 樓上跳了下去。
跳下樓前她給李德全發信息：「我要重生了，這次我不會再選你。」
掛了電話後, 我又想起最後一次見到周安安的模樣。
或許此刻她真的在另一個時空上演著重生戲碼吧。
就是不知道她是以怎樣的心情面對自己的父母和那些被她辜負的人。
但這些都和我沒關系了，眼下我的實驗數據才是頭等大事。
「喏, 想要的話香吻一枚。」
剛踏進教研室, 顧簫齊就拿著實驗報告在等我了, 說完還將臉湊了過來。
嗯，好香。
他一定是特意抹了面霜噴了香水。
「婉拒了哈，本小姐寧願自己重新做一遍，也不靠男人。」
「喂，我可是你未婚夫耶。」
「那也不行！」
「為什麼？」
「我怕被你慣壞了啊, 我得時刻保持危機感, 不能像周安安似的。」
窗外一陣微風拂過，撥動著陽臺邊上的向日葵。
原先媽媽是最愛向日葵的。
那些花在陽光下開得正好，每朵都不一樣, 每朵都閃著光, 每朵都自由自在地綻放著。
「想什麼呢？」
「沒什麼，我在想中午吃蓋澆飯還是黃焖雞。」
「都吃都吃，反正我們的一年之約還沒到期, 我請你。」
「好, 這可是你說的。」
我的教研室同樣位於 8 樓，我不知道當時的周安安在想什麼。
但此刻，我隻覺得窗外陽光明媚耀眼。
我也更加確定, 這就是我想要活出的人生。
隻可惜，她不懂，也永遠聽不到我的心聲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