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宋焰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沙發上睡著了。
像四年前一樣，宋焰壞心眼地用胡茬將我蹭醒。
我伸手薅住了他柔軟的頭發，將他的頭掰開，「宋焰，別鬧。」
「嗯，不鬧，你再睡會兒。」
聽到這個聲音，我瞬間醒了。
我睜開雙眼。
宋焰站在我面前，一夜未眠，他眼底泛起青色的黑眼圈，看我的眼神幽深又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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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髒一抽，幾乎是脫口而出：「你回來了？你恢復了主人格是不是？」
宋焰笑著問道：「什麼主人格？誰告訴你的？趙禾，還是那個劇情君？」
我一驚：「你也知道劇情君？」
宋焰沒說話，他蹲下了身體，伸手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從今天開始，那個所謂系統的話，你一句都不要聽，不，是一個字都不要聽，妖妖，你放心，我會送你回家。」
我又是一驚，「你知道我想回家？」
宋焰抬手，揉了揉我的腦袋，他說：「嗯，我知道你想回家，所以我會送你回家，但是在你回家之前，陪我這幾日吧。」
他的聲音，莫名的哀傷，連眼神都異常的悲涼。
我的心髒莫名的難受了起來，我問：「可是宋焰，你真的病了嗎？是因為我才病的？」
宋焰問：「那你願意陪我治病嗎？是等我病好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我點點頭，「我願意。」
9
我跟宋焰再次陷入了熱戀，就像四年前我們還沒有分手的時候。
不，宋焰比那時候還要黏人。
他帶著我頻繁地出入公司，見他的父母朋友，帶著我參加兄弟的飯局。
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我是他的女朋友。
見我跟宋焰真的復合了，劇情君著急了，它不停地在我的腦海中叫囂：「宿主，系統檢測到男主的主人格還未恢復，請打暈男主，讓男主恢復主人格。」
「宿主，系統檢測到男主的主人格還未恢復……」
不僅是劇情君，女主趙禾也坐不住了。
她再次找到了我，將一份醫學證明放到我的面前，說道：「沈小姐，請你離開阿焰，你這樣留在他身邊，根本不利於他的治療，他的身體會一直被分人格佔據。」
我笑了笑，問道：「趙小姐，請問你是以什麼身份跟我說這番話的呢？」
趙禾臉色微變，但很快，她恢復了正常，她說：「我是阿焰的女朋友。」
我說：「既然是女朋友，為什麼我找不到任何你跟宋焰相愛的證據呢？哪怕是過往的也可以。
「我翻遍了宋焰所有的社交媒體，也旁敲側打地問過宋焰的朋友兄弟，甚至是國外的那些人。
「他們都口徑一致地告訴我，你跟宋焰，不過是普通的上下級關系。」
趙禾的臉徹底變了，好一會兒，她才艱難地說：「我與阿焰，一直都是地下戀情，我們原本是想回國後公開的，卻沒想到阿焰發病了。沈小姐，無論如何，你都是阿焰愛過的人，真的就想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阿焰一直這麼病下去嗎？」
她看著我，語重心長地說：「沈之妖，哪怕是為了阿焰好，放手，做個人吧。」
我都被氣笑了，卻不得不與她對質：「你知道劇情君嗎？」
趙禾瞬間臉色大變，愣在了原地。
我笑了，得出結論：「你果然是知道的。」
我起身，離開了咖啡廳。
我早就應該猜到了，既然是劇情君，那這個名字就說明了一切，它是為劇情服務的，並不是為我服務的，它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劇情繼續往前發展。
甚至它讓我打暈宋焰，應該是現在的宋焰已經覺醒，它想在宋焰暈倒後，利用系統的力量，將宋焰的大腦重置，或者直接控制宋焰的大腦。
隻是我不明白，明明宋焰沒有跟女主發展任何感情戲，女主為什麼會主動來找我，明明一開始的時候，女主看起來還是挺正常的，她還幫我在朋友圈點過贊。
難不成現在的女主也不是之前的女主了？
唉，這本小說，已經徹底的崩壞了。
我回到家，宋焰正圍著圍裙在廚房裡忙活，我放下包包，脫掉外套，走進廚房，從宋焰身後抱住他。
宋焰笑著問我：「聞到香味了？」
我將腦袋貼在宋焰的背上，低聲道：「宋焰，我陪你去醫院吧。」
雖然劇情君跟女主的話，都不可信，但是病還是要治的。
宋焰拿起紙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轉身雙手捧起我的臉，低頭與我對視，認真道：「妖妖，我沒病，上次我就跟你說過，那個所謂的劇情君的話，一個字都不要聽。」
我疑惑地問：「可是那天晚上的那個宋焰……」
「他不是我的第二人格。」宋焰說，「更準確地說，他不是我。」
我問：「那他是誰？」
宋焰俯身在我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他說：「以後你就知道了，但是現在，先洗手吃飯。」
晚上宋焰做了清蒸石斑魚，莴筍炒蝦仁，清炒小油菜，排骨蓮藕湯。
唉，又是被男朋友投喂的一天。
幸福是幸福，就是肉肉長得有點快。
我坐在床上，捏著小肚子上的肉，頗為苦惱，「怎麼辦啊，胖了兩斤了，以後不能再這麼吃了。」
宋焰笑著說：「妖妖一點都沒胖，我覺得正好。」
雖然知道是安慰我的話，但是聽起來莫名舒服。
宋焰拍了拍我的腦袋，「早點睡吧，我去書房開個視頻會議。」
我打了個哈欠，鑽進了被子裡。
睡夢中，我聽到了爭吵聲。
我睜開雙眼，聲音是從隔壁的房間傳來的。
那是宋焰的書房。
我躡手躡腳地下床，拉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
一出臥室，果然就聽到宋焰壓抑著的聲音從書房傳了出來。
我悄悄走過去，書房的門沒有關嚴，還留著一道縫，我輕輕推開書房的門。
宋焰壓抑的怒聲再次傳來。
「所以，你重生在我的身體裡，就是為了將妖妖強留在這個世界？
可她不屬於這裡，她在那個世界有自己的親人朋友，你必須放她離開。」
下一秒，宋焰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他肆意的勾唇譏笑：「隻有你這種廢物才會滿腦子想著將她送回去，她是我的，我用生生世世不得輪回，才換來這一次重生的機會，誰都別想讓我跟她分開，不管是你，還是所謂的劇情君。」
宋焰反手抓住了自己的衣領，自己跟自己扭打在一起。
「你隻想這一生一世，你有沒有想過下一世？下一世，你將不復存在，可是妖妖怎麼辦？她要再次受劇情君所騙，被劇情君支配，最後知道真相，哪怕走完劇情，都不可能回到她原來的世界，她會因為崩潰而自戕，你想看著她一次一次的自戕而亡嗎？」
10
我悄悄地關上了書房的門。
重新躺在床上，卻已經無法入睡。
宋焰說的沒錯，那天晚上將我綁在床上的「宋焰」，確實不是他。
那個「宋焰」才是與我相戀了三年的人。
他們兩個根本就不是什麼主人格跟分人格。
他們一個是在無數次的循環中覺醒了自主意識，一個是不甘心我的離去，重生了。
他們的的確確是兩個不同的主體。
幾天後，趙禾再次找到了我。
她說：「我有些好東西，要給你看。」
她將我帶進了一個房間。
房間內有無數個鏡頭在跳動。
裡面的每一個鏡頭，都是宋焰。
趙禾問我：「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每一次的循環，成千上萬的循環。」
我回頭看著她，問道：「你到底是誰？你根本就不是女主角趙禾，趙禾去了哪裡？」
趙禾張開嘴，聲音卻變成了劇情君的聲音，她說：「我就在這裡啊，我就是女主角趙禾啊。」
我一驚，「你寄存到了趙禾的大腦中？不對，應該說，你控制了趙禾的大腦？」
趙禾笑了起來，她說：「我跟劇情君本就是一體的，我是這本書的女主角，沒有我，哪來的劇情君？所謂的劇情君，不過是我吸收這本書所有的配角的氣運的工具罷了。」
我問：「所以，其實這本書的每一配角腦袋裡都有劇情君這個東西，給他們發號指令？做出一些降智的事情，以供你打臉升級？」
趙禾笑著說：「差不多吧，不過有些工具人壓根不需要劇情君，隻有你們這些高級生物，才需要劇情君的引導。」
「高級生物？」我呢喃著。
突然，腦海一陣眩暈，無數個片段朝我的大腦中湧了進來。
我想起來了。
這並不是我在這個小說裡的第一世，我已經在這個小說裡循環了幾千次了。
每一世，我都是惡毒女配，為了回家，在所謂的劇情君的引導下走完劇情，卻發現，即使我走完劇情，也根本回不了家。
沒有我的戲份後，我會被困在一個膠囊一樣的東西裡，直到故事完結，我被消除記憶，進入下一個循環。
一次又一次的循環，我終於明白，所謂的走完劇情回家，根本就是騙人的，除非，面位徹底崩塌消失，也就是這個世界的天選之人——男主S亡。
我抬起了頭，看著每一個視頻中，都是宋焰最後臨S前痛苦的模樣。
他為了我能回家，隻能一次又一次的結束自己的生命。
以此來削弱劇情君的力量，最終徹底地粉碎這個世界。
我全部都記起來了，記起來跟宋焰度過的每一世。
視頻中宋焰痛苦的模樣，與我記憶中的重合，我慢慢蹲下了身體，哭地嗯嗯泣不成聲。
趙禾站在我的身旁，問我：「看著自己的愛人，為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自戕在自己的面前，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沈之妖，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自私的人。
「你難道就不心疼心疼阿焰嗎？
「你明明可以結束這一切的，讓一切回到正軌，讓阿焰結束自戕的循環。」
我抬起頭，看著趙禾，問她：「真的可以結束這一切嗎？讓阿焰不再自戕？」
趙禾笑著說：「當然可以，隻要你願意。」
我站了起來，問道：「我該怎麼辦？」
趙禾說：「很簡單，隻要你親手打暈宋焰，劇情君就有辦法進入阿焰的大腦，小世界重新塑造，一切就能徹底地安定下來，阿焰也不需要再承受每一世都要自戕的痛苦。當然了，我這並不是逼你，你可以選擇做，也可以選擇不做。」
我這會兒已經冷靜了下來，我問：「所謂進入宋焰的大腦，是不是將宋焰覺醒的自主意識徹底封存起來，甚至是徹底地消滅？」
趙禾說：「有區別嗎？」
我說：「自然是有的，如果隻是封存，劇情君的能力已經非常的薄弱，它根本封存不了太久，我猜想，你們會傾盡全部的力量徹底地消滅宋焰的自我意識，因為這已經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了。」
趙禾笑著說：「你很聰明，我說過了，我這並不是逼你，你可以選擇做，也可以選擇不做。」
她將決定權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確實可以等，等宋焰一遍遍地自戕後，劇情君的力量徹底消耗殆盡。
但是，我不想再看著宋焰為我而S。
哪怕一次都不行。
我離開了那個房間，心中卻有了答案。
11
路過甜品店的時候，我買了很多甜品。
就算是在親手打暈宋焰之前，再給他一點甜吧。
進了宋焰的公司，我將其中一袋子甜品交給宋焰的助理，讓他跟同事分著吃。
拎著另外一袋甜品，進了宋焰的辦公室。
宋焰見到我，很高興，抱著我親。
我問他：「要不要吃點甜品？」
宋焰聲音沙啞，「我正在吃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