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暴者

第4章

16


 


臨近開學,蕭磊好似走火入魔,天天忙著準備求婚儀式。


 


「沐沐,地點就在藍天酒店,你可別忘了!」


 


說完他又小心翼翼地補充一句:「要是實在不想去……就算了。」


 


我心裡好笑:那麼大一出好戲,我哪兒能不去看呢。


 


藍天酒店是我們這邊最好的酒店,蕭磊選在這裡真是用心良苦。


 


靜靜地等到晚上,蕭磊早就拉著不情不願的爸媽出去了。


 


我看了一眼桌子上初中時期的照片,再看看現在鏡子裡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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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東西出了門。


 


藍天酒店主會場。


 


「之之,我想過很多次求婚的場景,當這一天真的到了,我心裡卻很緊張,我怕你不會答應我,怕我不夠優秀配得上你……」蕭磊在臺上拿著話筒深情地講著。


 


我和付晴躲在角落,聽得直想吐。


 


「喻如之給你哥下降頭了?」付晴翻了個大白眼。


 


「別說你了,我也懷疑。」我面無表情補充,「他已經沒救了。」


 


正當我們竊竊私語,隻聽臺上突然傳來一人的聲音:「我願意。」


 


喻如之穿得公主一般光鮮亮麗,感動地一邊抹眼淚,一邊讓蕭磊給她戴戒指。


 


我清清嗓子,拿起一旁準備好的話筒,深吸一口氣走上前。


 


「大家好,我是蕭磊的妹妹,今天能站在這裡我很開心。」


 


瞬間臺上和臺下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蕭磊簡直震驚至極,他絕對沒想到我會主動出來說話。


 


「我哥哥帶著女朋友剛進門的時候,我是反對的,因為喻如之在初中的時候是霸凌我的人之一。」說到這裡,我看了臺上一眼,喻如之臉色有些慌亂。


 


我笑笑,繼續說:「但是哥哥和我解釋,說喻如之當年都是被逼的,她也是受害者,所以呢,前段時間我專門到原來的初中看了看,順便把當年喻如之的同學找了過來,希望她們能在這裡還喻如之一個清白,畢竟她馬上就要成為我的嫂子了。」


 


說完,不等喻如之反應,拍手示意付晴打開門,讓人進來。


 


喻如之想衝下臺阻止,蕭磊卻帶頭鼓起掌來。


 


她頓時僵在原地。


 


「好久不見啊,老同學。」中間的女生陰陽怪氣和她打招呼。


 


喻如之尷尬一笑:「……好久不見。」


 


「各位姐妹好,我請你們來是為了給喻如之還一個清白,當年欺凌我的時候她是被逼的對嗎?」我故意大聲地問,接著把話筒遞給她們。


 


一旁濃妝豔抹的女生笑了出來,嘲諷地道:「她能有什麼清白?」


 


17


 


喻如之惱羞成怒,搶過話筒指著她們說:「當年如果不是你們強迫,我怎麼可能欺負沐沐,還不都是你們逼得!」


 


「你說什麼!」


 


「明明是你帶的頭!」


 


看著她們馬上就要吵起來。


 


我又從付晴手中接過另一個話筒,朗聲道:「你們可不能隨意誣陷別人,我相信喻如之的人品,更相信哥哥的眼光!」


 


說著舉起手裡的 U 盤:「這是我前幾天找到的校園監控,記錄著當年你們欺凌我的證據,咱們就一起看看,誰說的是真話,誰自始至終都在撒謊!如果你們真的冤枉了我未來嫂子,就等著被抓走吃牢飯吧!」


 


「你——」她們明顯都慌了,大概都沒想到我和付晴花錢請她們來婚宴,是想一網打盡。


 


喻如之顯然更慌,強自鎮定地抓著我的手,哀求道:「沐沐,當年的事就過去吧,我們過好現在就好了。」


 


「你在這裝什麼呢,當年欺負她的時候就你最狠!」


 


「沒錯,你從一開始就善妒,還威脅我們跟著你一起欺負她。」


 


那些女的又開始爭論起來。


 


「你們胡說什麼呢,我才是被逼的,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帶著我去欺負沐沐!」喻如之也不是吃素的,臉上的妝容都扭曲了,仿佛下一秒就要跑下臺跟她們開撕。


 


好家伙,那幾個女的一聽喻如之把責任都推幹淨了,一個個也不是省油的燈。


 


「你說這話不怕五雷轟頂嗎!當年你帶頭把蕭沐沐堵在胡同,零下的天氣給她潑冷水,還讓她穿著湿衣服去上課!」


 


「還有快放假的時候,你想讓她考不上高中,還說最好陪你去技校,那段時間她一學習你就找茬,甚至把她的課本撕碎,作業本都扔掉,你敢說不是你幹的?」


 


喻如之隻顧搖頭,嘴裡說著「不是我不是我」。


 


我在一旁安靜地聽著,看著她們狗咬狗,誰也不願意被莫名拖下水,更不願意讓喻如之能夠從她們中間清白地逃開。


 


「差不多了,放吧。」我跟付晴說。


 


付晴點點頭,點擊電腦。


 


臺上的大屏頓時亮了起來,大家本以為是我說的校園監控,沒想到竟是喻如之和男人在酒吧徹夜笙歌的視頻。


 


「這是什麼?」


 


「太精彩了太精彩了!」


 


會場中除了家人朋友,還站著些看熱鬧的闲人,一看這架勢紛紛拿出手機拍照。


 


「關了關了!」喻如之都被嚇傻了,瘋了一般地大喊大叫。


 


大屏上放出最後一張照片,一張孕檢單。


 


蕭磊早就懵了,指著大屏幕質問她:「這都是什麼?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蕭磊你聽我解釋,你相信我好不好。」喻如之哭得可憐,嘴上還在繼續狡辯,「肯定受有人在陷害我,我是無辜的,你相信我!」


 


若是平時,蕭磊肯定會心軟,可現在是什麼場景?


 


我那傻哥哥再蠢也該明白了。


 


18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繼續舉起話筒:「如大家所見,這是喻如之做過的事,她在初中時就是施暴者,現在更是想讓我哥哥給她養孩子。」


 


「你胡說!我是被逼的,我也是受人威脅!」喻如之歇斯底裡地大喊,已經快要失去理智。


 


鐵證在前,再氣急敗壞也撼動不了事情的真相。


 


我拿著早已復印好的孕檢單走過去:「你和蕭磊在一起的時間不過就一兩個月,他遵守家教婚前從來沒碰過你,那這個孩子是誰的?」


 


關於喻如之懷孕的消息,起初我也很詫異,這消息還是一個在婦保院工作的妹子透露給我的。她之前愛慕過我哥,但被拒絕了,雖然不能跟我哥在一起,但依舊關注他這邊的動靜。


 


看到我哥的正牌女友偷偷去預約打胎後,她覺得事情很詭異,就告訴了我。


 


我一聽,就知道,這孩子肯定不是我哥的。


 


我哥雖然被愛情蒙蔽了雙眼,但做人遵守底線,絕對不會婚前動人家。


 


喻如之分明是懷了別人的孩子,打掉孩子急著嫁入我家,是想不聲不響地處理掉之前的劣跡……


 


喻如之此刻已經氣瘋了,紅著眼睛看著我:「蕭沐沐你在說什麼!你憑什麼汙蔑我!」


 


「那這些男人呢,你在他們懷裡的時候呢,感情又有幾分真幾分假?」我慢悠悠扔出早就打印好的照片。


 


背景都是酒吧,除了我和付晴當時偷偷錄下來的視頻,付晴表妹的小叔叔還破格給我們調了他們包廂的監控,來幫我們留下證據。


 


喻如之搖著頭,還想否認。


 


一個男子走了出來,膀大腰圈的身形讓大家自覺地往後退。


 


「你這個賤女人,懷著我的孩子還想爬到別人床上?老子要是不過來,還不知道呢!」各種不堪入耳的話語從他嘴裡說出來,緊接著一個巴掌打在喻如之最為看重的那張臉上。


 


沒一會兒,她兩頰就腫得老高,已經說不出話來。


 


「都給老子用手機拍下來,前兩個月為了錢爬上我的床,我不過就是出個差,現在又要去別的男人床上,他姥姥的,你到底跟多少個男人睡了!不是跟你說了,懷孩子了我就給你錢,你好好給我生下來,老子養的起!」


 


有人認出他是這兩年剛富起來的某廠老板,雖然早先是入贅女婿靠老婆起家,但現在老丈人去世,他老婆又退居二線,他一個人把控公司的經濟。


 


傳言他一直想生個兒子,但他老婆生了兩個閨女後傷了身子,再也生不出來。


 


誰也沒想到喻如之肚子裡孩子的親爹竟然是他!


 


按照道理,喻如之跟著這個老板雖然名聲上不體面,但遠比嫁給不歡迎她入門的我家強,實在讓人搞不懂她為啥要打胎裝雛嫁給我哥。


 


除非,她……自己也把握不準孩子的爹是誰。


 


而且她孕期又酗酒不斷,孩子的健康本身是個問題。


 


再聯想到這老板的原配本身不是個善茬……


 


我好像悟了!


 


人群一圈又一圈,對著喻如之指指點點,還有人拿出手機拍照。


 


我眼疾手快把蕭磊拽下來。


 


「你想得可真好,拿我哥當冤大頭接你的盤。」我一字一句地吐出她掩藏最深的秘密,「我告訴你,從你進我家門的第二天,我就把戶口本藏起來了,你真以為可以騙蕭磊結婚?」


 


喻如之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又看向蕭磊:「蕭磊,我是愛你的,我真的是愛你的,你要相信我啊!」


 


我哥還在震撼當中,回過神失望透頂地看了喻如之一眼,默默地轉身離開了。


 


這應該是他第一次愛上一個人。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喻如之還想繼續追,卻被魁梧的老板拽住頭發:「賤婆娘,還想往哪跑?」


 


他直接像拖狗一樣扯著喻如之的頭發,把她拖下了臺。


 


賓客們面對這變故,面面相覷。喻家的父母瘋了一樣去追,被煤老板的保鏢一起摁住,場面鬧作一團。


 


我爸媽還算淡定,安撫住了我們家這邊的親戚。


 


我拿起話筒緩了緩情緒,跟大家解釋道:「對不起,讓大家看笑話了。這個女人是從初中就對我施暴的人,她在把我欺負成抑鬱症後,沒有絲毫的悔恨,現在又想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讓我哥做她肚子裡野種的爸爸。」


 


「她以為我會為了我哥哥的幸福接納她,可我為什麼要讓當年的事情就這麼過去?從她把我頭按在廁所水裡,當眾把我的飯扔到地上,往裡面吐唾沫的時候,我就想著,這樣的惡魔終有一天會有惡報!如果沒有,我就一報還一報,把從前遭受的那些痛苦,一點不落地統統還回去!」


 


說完,我把話筒扔到地上。


 


多年的委屈在這一刻都說了出來,一轉頭跟離我最近的父母緊緊相擁。


 


媽媽沒有一點責怪,隻是把我摟在懷裡,輕輕拍打我的背。


 


這一瞬間我的情緒徹底失控,也顧不得什麼了,放聲大哭起來。


 


19


 


鬧劇過後,我哥就要開學了,我坐在床上,想著要不要去和他告個別。


 


「沐沐,睡了嗎?」蕭磊輕敲房門,小聲地問。


 


我連忙開門:「進來吧。」


 


他一言不發地坐下,看著我:「沐沐,對不起。」


 


我看著他眼底發青,胡茬都冒了出來,滿臉憔悴的樣子,原本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哥,我……」


 


「沐沐,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會蒙在鼓裡一輩子,對你的傷害會更深。」


 


我搖搖頭,看著失去往日神採的蕭磊,打心底裡覺得心疼。


 


「當年是哥哥陪著我走出來,我真的很感謝你,我也知道愛情是無法控制的,所以不會怪你什麼。」


 


「那你還,恨我嗎?」蕭磊抬起頭看著我,小心翼翼地問。


 


「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我搖頭,釋然一笑。


 


冤有頭,債有主,我真要恨,也就是恨喻如之。


 


蕭磊落寞苦笑:「我知道,雖然你說不恨,心裡還是怪我的。不然也不會用那樣破釜沉舟的方式……」


 


這次我沒有說話。


 


雖然不恨,但親愛的哥哥被傷害我的人奪走,我這一路確實積攢了很多的委屈。


 


但我知道,我不會一直怨懟他。


 


因為我永遠都記得,當年他捏著拳頭,嘶吼著要去找那群人為我報仇的模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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