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老公最近很奇怪，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不願意在家裡帶孩子，還總想著出去拋頭露面。

過年的時候不讓他回公家，

他還要去找他媽來收拾我，

可是在這個世界裡，嫁出去的兒子是潑出去的水。

兒子結婚了是外人，而我算是他媽的半個女兒，

他媽怎麼可能收拾我。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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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前幾天，

老公表現得十分殷勤，

他在半個月前就提出今年想回公家過年，

那時候我隨意答應了他，

但臨出發前，我媽通知我今年按時回家祭祖。

老公一下子不樂意了，

垮著個臉抱怨個不停，

爸了根的，這些小男人怎麼這麼不識大體，

都說了事出意外還要斤斤計較，

就會折騰我們大女人。

我可是老許家一脈單傳的嫡女，

族譜之上八代嫡系，

在宗族中具有無上的威望。

在我們村裡，無論我和我媽走到哪一家串門，都坐得主位，

更何況我還是村裡近些年出得唯一一個大學生，

我的血脈和身價在許家村裡自是無需多說，

何況周圍還有那麼多隻生了賠錢兒的沒落長輩，她們直接算是斷了根了，個個都渴望著我日後給她們摔盆送終。

每次我一回村，她們便成群結隊來拜訪我，

所以當我跟我媽提今年要去老公家過年的時候，直接遭到了整個家族的反對。

「家裡就你一根獨苗，你不回來燒香祭祖祖宗都不能安生，必須回。」這是我媽。

「你男人怎麼這麼不懂事，做男人地成了家就是妻家的人了，還整天想著自己那個公家，回去簡直是給他爸爸丟人！」這是我爸。

二老在電話裡直接炸了，我安撫了好久才哄好他們。

回過頭就對上了老公逐漸泛紅的雙眼。

「你是不是又想耍賴？好幾年了，你每年都說陪我回公家了，到頭來一次都沒去成。」

他說著，一邊解開圍裙氣鼓鼓地扔在桌上，一邊癟嘴開始生悶氣。

他以前生起氣來還愛跟我吵，

後來發現我根本不買賬，現在就改用冷暴力想要逼我就範。

有時候我看見他這德行就有些煩。

老公今年已經三十了，年輕的時候帥氣可愛，我還願意遷就遷就他。

可是現在他早就人老珠黃了，皮膚暗淡腹肌松弛連面相也在家長裡短裡變得刻薄起來。

而我又是一個不抽煙不應酬不出軌肯賺錢養家的好女人，出門問問，還有多少女人結了婚之後能像我一樣專一，是個正常人都該知道懂事知足，少給我找麻煩了。

可老公就是沒眼色，愛作。

以前我樂意哄他，但這次我是真的煩。

「都說了是我媽要求的，我向來是個孝女，難道你要讓我忤逆我生我養我的親媽嗎？」

「瞧瞧你現在這個樣子，像什麼，要是讓我姐妹知道我找了這麼個不識大體的男人，她們能笑上我十天半個月。」

我自認為說得很公正，可老公就是聽不進去，

還在那生氣，背過身一個勁不說話，剛吃完的餐盤也沒人收拾。

我看他這副樣子心頭就火大，啪得摔了碗，轉身進了臥室就給公爹打電話，我倒要問問我的好公家，他們是怎麼教兒子的，大過節的就會給老婆找不痛快。

公爹那邊接得很快，聽到我說老公因為鬧著要回公家，年夜飯都不讓我吃好後，公爹的聲音明顯變得緊張羞赧起來。

他們再三保證會嚴格教育我老公，讓我放心回娘家過年，連連跟我賠不是後，我才總算消了點氣。

老公不懂事，好歹公爹公婆是識大體的。

畢竟他們都知道現在像我這樣的好女人不好找，

女人三十一枝花，我有車有房，就算和老公離了婚，還有大把的少男投懷送抱。

老公就不行了，黃臉公一個，要是被掃地出門壞了名聲，就真的沒人要了。

公爹公婆的電話很快打到了老公的手機上，不知道他們在那頭說了什麼，老公接完之後整個人都變得茫然無措，他靜坐了很久，最後還是沉默著站起身老老實實去洗碗了。

早就說了讓他消停點，現在鬧到惹了我生氣，自己公家又不準他回去，裡子外子都沒臉了，真是活該。

我沒管他，自己去睡覺了，

半夜聽見客廳窗戶那有動靜，

什麼東西咚的一聲掉下去了，我翻了個身沒太在意。

第二天一大早，老公自己從家門外回來的，

身上還血嗞呼啦的，估計是去買早飯摔的。

眼看著要過年了，還弄這麼晦氣，

一想到這，我更不耐煩了，

這種男人，要屁股沒屁股，要胸肌沒胸肌，做事還不過腦子，也就是我還願意跟他過。

眼看著老公整個人還愣愣的，

我忍不住朝他吼了兩句，讓他快點回屋收拾了，今天還要趕路。

老公這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看向我的眼神卻有點復雜。

等我都走出屋外了，還能聽見他在裡面嘀咕：「媽的，真見鬼了。」

2

這一整天，老公都呆呆愣愣的，

本來就是個黃臉公了，現在腦子還壞了。

沒點眼色，我開車累了也不知道給我遞水擦汗，就會坐在副駕駛時不時神叨叨看我一眼，表情要多怪有多怪。

回村的車程七個小時，

等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村子還是我記憶裡那個自然美麗的模樣，

爸媽就等在家門口，面上掛著質樸的笑容。

我一回家，我媽就自覺幫忙去提行李，

我媽還拉著我的手噓寒問暖，

一會說我瘦了，一會說我發質都累枯損了。

我一邊安慰她，說我在外面過得挺好的，一邊心頭覺得暖暖的。

卻不料背後忽然傳來我爸的怒罵聲，一轉頭才發現他是在給我老公臉色。

果然，他還在生氣今年老公想讓我回公家過年的事，此刻正借題發揮呢。

也好，讓他多教教，免得老公總是異想天開，每年都鬧這麼一出我也煩。

我本這麼想著，

卻沒想我爸動靜太大，一時間屋子裡許多親戚都探出頭來，看著老公和我爸的這場大戰。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我也不好放任老公一直挨罵，

趕緊上前拉架，讓我爸少說兩句。

還不忘在長輩面前替他美言幾句：「盼妹他知道錯了，他還說了，等明年生了孩子，他就辭職專心在家裡當全職爸爸，好讓我工作沒有後顧之憂。」

我爸聽了這話臉色才好一點，勉強肯讓他進屋。

之前結婚的時候我就和老公商量過，要他辭職在家裡安心照顧我。

那時候他長得還水靈，成天在外邊拋頭露面招人惦記，我心裡也不是滋味。

我覺得他如果真的愛我，就應該放下一切來全力支持我的事業，成家的意義不就在這裡嗎，我賺錢養家，他貌美如花。

我都答應一個月給他三千塊的生活費了，可他S活就是不肯。

還說什麼我沒有權力把他關在家裡，

因為這件事我和他吵了好多架，

我真懷疑他不願意辭職是因為他跟他們單位裡的女領導陳志強勾搭上了，但老公S活不承認。

到現在他年老色衰了，女領導肯定有了新寵，也不願意要他了，

老公識相點，就該知道這是回歸家庭的最好時機。

這些年我們因為雙方家庭都一般，打算先奮鬥事業再要孩子，如今好不容易在大城市買了房站穩腳跟，給我老許家添香火的事就被提上日程。

大城市消費高，請月叔保公都貴得很，我說過不止一次等孩子生下來就讓老公辭職回家帶孩子。

老公推脫了好多次，到現在，當著這麼多親戚的面，我把話都放好了，老公卻站在原地，直接不肯進屋了。

我見他愣住了，特意用胳膊肘支了他一下，朝他狡黠一下：「還是老婆好吧，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幫你說話，我跟你說，我從前可是從來不頂撞我爸媽的，今天也是為了你才這麼做的。」

老公卻像是沒聽見我的話一樣，整個人跟丟了魂似的。

直到被我推進了屋，我們女人吃年夜飯是要在一起吃肉喝橙汁共商村莊未來發展大事的，男人不許上桌，我自然而然松開了老公的手。

剛在座位落定，就聽見老公的聲音傳來：「憑啥啊，我憑啥辭職？」

3

場面一下子寂靜下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我爸最先發問，他看起來氣得不輕，整個人直指我老公，顫抖著聲音要他開口。

「我說我不可能辭職，哪有讓男人帶孩子的道理，再說了孩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憑啥要我辭職？」老公一開始聲音還很小，後來越說越覺得有理，聲音也逐漸大了起來。

我爸聞言，直接摔了筷子，指著老公的鼻子大罵起來：

「反了天了，你這個不會生還不想養的東西。」

他整個人氣得手都在抖：「你在家的時候你爸是沒教過你給人當老公的規矩？今天我就要代替你父母好好教育你！」

我爸說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上前，抓著老公的頭發對著他的臉狠狠揍了兩拳。

老公本來想躲，但周圍的男親戚有意無意地絆著他，老公躲不開，硬生生挨了這兩下，好一會才緩過神來。

他目光陰沉地掃過我們，忽然猛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朝著我們怒罵道：「我算是明白了，你們合起伙來整老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