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王宵眼睛一閉，心道完了，怎麼被老板聽到了。

　　他幹笑兩聲，面露尷尬，一旦徐總問了，再想隱瞞是不可能的，被他從別人那裡知道可就不好收場了。王宵組織了下語言，跟他講了整件事。

第68章 不來就等同於棄賽

“事情就是這樣，博雅那邊堅稱是呈柏盜用了他們的設計方案，申請調查，並且要求我們更改順序，將博雅放到最後一個演示。”

　　王宵做了個總結。

　　徐衍風一雙長腿交疊，手指一下一下敲著膝頭：“你怎麼回的？”

　　王宵說：“我答應他們會調查清楚，但拒絕了調換順序的請求。”

　　徐衍風手指一頓，抬眸看他一眼。

　　王宵沒太明白這一眼暗含的意思，小心翼翼地請示：“難道……不該配合他們調查？”

　　“你沒做錯。”徐衍風緩聲道，“徐氏沒必要冒風險和一家牽扯到版權問題的公司合作，調查清楚能提前規避掉一些麻煩……”

　　王宵松口氣，挺直了腰板，然而老板下一句話突然來了個急轉彎：“博雅方案被盜，要求調換演示順序也無可厚非，這種小事，給他們一個方便又如何，既不妨礙其他參選的設計公司，還能為徐氏博一個好名聲。”

　　王宵立刻低下了頭：“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嗯。”

　　徐衍風沒久留，交代完就起身走了。

　　王宵跟一眾高層送他，他說了聲“留步”，開門出去。

　　徐衍風離開後，王宵站在門邊若有所思，幾秒後，他問身後的其他人：“你們剛聽到徐總說什麼了嗎？”他自問自答，“他說‘博雅方案被盜’，這還沒展開調查呢，他怎麼這麼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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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答：“這不是很明顯嗎？博雅要不是受害方，能這麼理直氣壯地找上我們？”

　　王宵低喃：“說得也是。”

　　*

　　夏熙和陸明霽回到了先前訂的那間房，小組成員都在裡面等消息，一見他們露面，一個兩個飛奔上前詢問結果。

　　“怎麼樣？負責人相信那個方案是我們的嗎？”

　　陸明霽口幹舌燥，坐下來擰開了一瓶礦泉水，想到夏熙剛剛說的話比他還多，轉手把水遞給了她。夏熙沒跟他客氣，接過來喝了幾口。

　　“負責人答應我們會調查這件事，但目前我們能做的就是等消息。”夏熙嗓子快冒煙了，有些啞，“哦，對了，我稍後會把原稿和作圖過程發送到王副總的郵箱。”

　　“那我們下午的比稿是不是不能參與了？”

　　夏熙：“對。”

　　“靠，忙了這麼多天，全白費了，想殺人了！調查結果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來，等投票環節結束，要是還不能證明呈柏盜用了我們的設計方案，我們豈不是完了。”

　　夏熙：“也不算完了，至少徐氏的負責人心裡有數，就算最後這個方案勝出，他們也不敢直接用，我說了，博雅要跟呈柏打官司，他們當然會慎重考慮風險問題。我們不好過，呈柏也別想討到便宜。”

　　“這麼一說，心裡好像平衡了一點，但還是好氣啊。”

　　夏熙：“確實糟心，生氣也是應該的。”

　　高歌看著夏熙，她手裡握著礦泉水，喝兩口水回答一個問題，始終鎮定、理智、從容、平和，反而比陸明霽這個老板更像公司的主心骨。

　　高歌問：“你說把我們演示的順序調到最後，徐氏答應了嗎？”

　　夏熙看向她，搖了搖頭：“努力爭取過了，他們不同意。”

　　話音剛落，陸明霽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一看，跟在場的人說：“是王副總打來的電話。”

　　眾人噤了聲，沒再嘰嘰喳喳地繞著夏熙問問題。

　　陸明霽接通電話，聽那邊的人說了幾句，眼睛倏地一亮，嘴裡一迭聲道謝：“多謝，多謝，給你們添麻煩了。”

　　掛了電話，陸明霽掃過面前的幾張面孔，微微笑道：“王副總說，可以把博雅的演示順序調到最後。”說完，他朝夏熙挑了挑眉，“我想他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被你說動了。夏熙，誰說你沒有管理頭腦，我看你很適合當個領導者。”

　　夏熙沒搭腔。

　　高歌心裡一直藏了個疑惑，她問夏熙：“我其實不理解你為什麼強烈要求調換順序，到了明天下午，我們拿什麼方案上去演示？跟呈柏一模一樣的那個方案嗎？”

　　夏熙又喝了一口水：“先保密。”

　　事情沒落定之前，她怕再生變故，打算先賣個關子。

　　高歌：“？”

　　她不知道夏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經過這次的事，她已經對她沒有了偏見，雖然心裡還是有些沒底，覺得事情不可能出現轉機，看著夏熙堅定的眼神，她又從絕望中生出幾分希望。

　　希望有奇跡發生。

　　夏熙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現在是下午一點，距離明天下午比稿截止，還有28個小時，賭一把，或許能逆風翻盤。

　　“我去另開一間房，接下來就住在酒店裡了，你們該幹嘛幹嘛，別垂頭喪氣了。”

　　夏熙丟下這句話就拎著自己的包走了，邊走邊給蘇瑾茹打電話報備，說工作上出了點問題，她今晚回不去，順利的話，明天回去吃晚飯。

　　母親在身邊就是安心，她可以把孩子託付給她，自己全身心投入工作。

　　*

　　轉眼到了比稿的最後一天，會議室裡，章萬裡胸有成竹地坐在位子上，視線轉了一圈，沒看見任何一個博雅的成員，得意極了。

　　博雅的人從昨天上午就沒再出現過。

　　也對，設計稿都沒了，他們拿什麼來比，索性躲著不出來了。

　　抽籤順序靠後的幾家設計公司一一演示完，博雅的團隊還沒出現，王宵時不時看一眼會議室門口，說好了換到最後一個，這都快結束了，再不來就等同於棄賽。

　　負責維持次序的主持人等了一會兒，沒有設計公司再站出來，抽籤號碼也顯示，剛剛演示的那家公司的確是最後一位。

　　“那麼，我宣布，本次比稿到這裡就落幕了，感謝大家的參……”

　　“等等！”

　　主持人的話還沒說完，一道清亮的女聲忽然從門外傳來，打斷了他。

　　眾人循聲朝會議室門口望去，兩扇門從外面被人推開，領頭的是個身形高挑、五官惹眼的女人，穿著整套的混色燕麥咖西裝，露出白色羊毛打底衫的領子，胸前戴了串金珠和珍珠拼接的項鏈，長卷發束起，整個人利落幹練、氣場十足。

　　女人步履生風，身後跟著團隊的幾個成員，跟她步伐一致，竟有種千軍萬馬的氣勢。

　　夏熙在主持人面前站定，微微點頭：“抱歉，來晚了，多耽誤大家十分鍾時間。我們是博雅設計公司，事先跟王副總申請過，最後一個演示。”

　　本來能準時到，她額外花了十分鍾時間化了個妝——熬了將近三十個小時後的臉色簡直不能見人。

　　主持人看向王宵，後者頷首，主持人便退到一旁，把位置讓給他們。

第69章 票選結果出來了

博雅的其他成員自己找位置坐，夏熙一個人在臺上，從隨身的包裡拿出U盤，彎腰插到電腦上，投影幕布上展示出一個全新的、他們沒有見過的設計方案。

　　高歌在底下眼睛都瞪直了。

　　這……怎麼可能？

　　從昨天出事到今天下午五點，加起來統共不到三十個小時，就算是不吃不喝不睡也不可能一個人完成菁御園的設計方案。

　　除非夏熙會分身術！

　　要知道他們完成上一個設計方案，小組八個人分工協作，緊趕慢趕了十來天，元旦假期都在公司裡加班到很晚。

　　高歌兩隻眼睛應接不暇，時而看夏熙，時而看大屏幕，設計方案的封面邊框是如意祥雲紋，中間五個粗體黑色大字——唐宋元明清。

　　與上一個方案創意完全不沾邊。

　　夏熙手持遙控筆為大家講解，聲音平緩而清晰：“近年來，各行各業都興起中式復古風，年輕人越來越崇尚傳統文化，例如漢服的日常化、國風化妝品的推廣、古風音樂的流行、文玩收藏的普及，一些盛典晚會甚至是春晚上與傳統文化相關的表演節目更受歡迎，熱度也更持久。相信大家應該聽說過一句戲言——老祖宗的頂級審美真不是蓋的。”

　　偌大的會議室裡響起一陣笑聲，即便現場諸多競爭對手，也忍不住會心一笑。

　　“這不是一句戲言，這是事實。”夏熙攤開手，“說這麼多，其實是想告訴大家，中式復古風滲透進我們的衣食住行娛樂，但在‘住’這方面，很多打著中式復古的旗號做出來的裝修設計，因為不了解，或者說了解得不夠深刻，雜糅了倭風，缺乏歷史的底蘊。菁御園的五棟建築我反復研究過它們的結構，很多採用了古建的設計，所以，我才覺得與中式最為契合……”

　　五棟建築正好對應她給這個方案取的名字“唐宋元明清”。

　　十分鍾過去，夏熙的演示完畢，現場鴉雀無聲。

　　作為負責人的王宵提出了一個疑問：“如今國風形成的潮流叫國潮，誰都不知道這股潮流什麼時候會過去，萬一將來不流行了呢？度假園區不像衣服、化妝品之類的，不流行就下架不賣了。”

　　夏熙笑了。

　　王宵有些莫名：“你笑什麼？”

　　夏熙說：“中式復古風，存在於中國傳統文化背景下，結合了內在精神和外在美學的表達。中華上下五千年文化，能挖掘的東西太多太多，隨著綜合國力的提高，文化自信的提高，隻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喜歡上中式，我相信真正蘊含歷史文化的作品無論過去多久都不會沒落。”

　　王宵被她眼中的神採打動，竟開始期待這個方案落實到建築上，會呈現出什麼樣的效果。

　　集合了各個朝代文化特色的主題酒店，豈不是相當於穿越了時空，體驗一把古人的生活？

　　王宵沒有別的問題，夏熙就開口說了結束語：“時間匆忙，這個方案還存在很多不足之處，如果有幸能與徐氏集團合作，後續我會帶領手下的團隊提供更加完美、精細的方案。謝謝。”

　　會議室裡有人鼓起掌來，接著鼓掌的人越來越多，掌聲連成一片。

　　夏熙微微頷首，拿上自己的東西退下，沒人知道，她額前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她比任何人都緊張，擔心會搞砸。

　　夏熙借著撩頭發的動作擦了擦汗，目光一轉，忽然捕捉到一道身影。

　　她凝眸細看，那人站在會議室門外，身形高大，眉眼深邃，定定地望著她，面上掛著幾分與有榮焉的笑意，跟隨其他人一起鼓掌。

　　室內的掌聲太大，他那一份被湮沒其中，難以聽見。

　　但被她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