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那、那可能是別的小朋友玩的，不小心弄到你頭上了。”

　　“老師！”

　　旁邊驀地擦進來一道清脆的嗓音，將宋老師嚇了一跳，沒能成功拔下頭發。

　　宋老師看向小跑而來的周樂怡，小姑娘吐著舌頭氣喘籲籲地說：“小諾跑到廁所說你找我，我蹲坑都沒盡興，趕緊跑出來了。”

　　宋老師：“……”

　　夏子衡：“？”

　　宋老師還叫了悠悠？

　　面對兩張疑惑的面孔，宋老師額頭都冒汗了，現在的小朋友看似天真懵懂，其實最不好騙了。

　　還沒等她說什麼，夏子衡就衝著悠悠開口道：“宋老師說我頭上有橡皮泥，是不是你弄的？”

　　他倆坐在一起，悠悠平時愛玩這些小玩意兒。

　　悠悠被冤枉了，兩手叉著腰，不服氣地喊道：“我沒有！”她踮起腳尖往子衡頭上看，手指撥拉了兩下他的頭發，“哪裡有橡皮泥，我怎麼沒有看到！”

　　宋老師尷尬道：“呃，老師剛剛幫他弄掉了。”

　　悠悠大著嗓門說：“上周小班有個小朋友玩橡皮泥塞進鼻孔裡挖不出來，送去醫院了，老師不允許我們再把橡皮泥帶到學校玩，班裡沒人玩了。”

　　宋老師：“……”

　　上課鈴聲響了，兩個小朋友很遵守紀律，跑進了教室，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好，手臂交疊擺在課桌上。

　　宋老師擦了擦額頭，感到心累，這節課剛好是她來上，她輕嘆一口氣，轉身走進教室，站到講臺上，先把課講完，留出最後十分鍾，帶領大家做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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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鷹抓小雞的遊戲，宋老師扮演老鷹，追趕小朋友們，趁機拔下孩子的頭發，送去給園長。

　　見到園長時，宋老師忍不住吐槽：“以後別再讓我幹這種事了，現在的小孩不好騙，為了拿到頭發，我又是撒謊又是做遊戲，出了一身汗。”

　　園長：“雖然沒說破，但我們心裡都清楚，這是要做親子鑑定，也不一定非要拔頭發，你拿個棒棒糖給孩子吃，等他吃到一半，你再拿一根新的跟他換掉，用唾液樣本也是可以的。”

　　宋老師呆了幾秒，訥訥道：“……您怎麼不早說。”

　　園長沒空跟她闲聊，拿著頭發樣本出去，交給對接的負責人。

　　*

　　徐衍風這次換了家鑑定機構，吩咐關河全程盯緊，避免再出現上次那樣的意外。

　　有過一次差錯，關河哪還敢懈怠，恨不得吃住都在鑑定機構裡。

　　其實，要不是凌小姐橫插一腳，沒人會在鑑定報告上做文章，而凌小姐被徐總警告過，肯定不會再犯，所以這次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出錯。

　　上一次做鑑定，徐衍風心情復雜，選擇走普通流程，重來一次，他耐心不足，額外付費辦理了加急。

　　不到三天，結果就出來了。

　　關河把報告書拿到手，馬不停蹄地送到徐衍風面前，語氣堅定得像是在做宣誓：“我時刻盯著他們，這次的報告絕不會有問題。”

　　徐衍風沒讓他代勞，接過密封文件袋，撕開白色封條，抽出裡面的幾頁紙，翻到最後一頁——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中間沒有任何停頓。

　　當他看到鑑定結論，整個人狠狠愣住，過了幾秒，竟是笑了，空氣卻仿佛凝結了一般。

　　上回看報告是狂風暴雨的天氣，無端令人壓抑，今日風和日麗、萬裡無雲，關河卻覺得辦公室裡的氛圍比那天還要可怖得多。

　　老板看似在笑，卻不是真的開懷，臉色甚至有些灰白。

　　關河不知鑑定結果上寫著什麼，也不敢亂說話，靜靜地立在辦公桌前，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聽候吩咐的姿態。

　　死一般的沉寂維持了好幾分鍾，終於，徐衍風開了腔，語調淡淡的，沒有情緒：“你先出去。”

　　“是。”

　　關河暗舒口氣，抬步離開辦公室，關門時，他沒忍住望了一眼辦公桌後的男人，他已經垂下了頭，兩隻手十指交叉，抵在額心，看不見他此刻的神情。

　　*

　　周四下午，臨近下班時間，夏熙跟周渡約好了晚上一起吃飯，當是為他踐行。除了他們倆，還有一個在南城工作的梁園。

　　不過周渡說了，地點他來定。

　　夏熙沒異議，隔了一會兒，收到他發來的餐廳定位，是一家地理位置十分偏僻的私房菜館。

　　周渡附上一句：“出門前看過黃歷，上面寫‘宜出行’，應該不會再倒霉遇到那位。”

　　他甚至連“徐衍風”三個字都不敢打出來。

　　夏熙搖頭笑笑，剛放下手機，客戶經理江天忽然造訪，說有個客戶找她。

　　上回李成海的事給了夏熙一個警醒，她多問了一句：“點名找我的？”

　　江天說：“也不是，客戶要裝修一棟別墅，看了幾位設計師的作品集，不太喜歡那些風格，我就向他推薦了你，他說想跟你聊聊。”

　　“人來了公司？”夏熙問。

　　“對，在小會議室裡。”

　　夏熙打算先跟對方談談再做決定。她跟著江天去了會議室，跟客戶見了面，是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士，長相斯文，談吐大方，初步判斷應該是哪家公司的精英。

　　如果有徐氏集團的職員在這裡，就會認出這是徐總身邊的大紅人，關河。

第45章 怎麼是你

跟客戶聊下來，夏熙整體觀感不錯，有意向接下這個項目。客戶也非常爽快，說她這邊沒問題的話，他明天就可以來籤合同，他想盡早動工，因為那棟別墅是婚房。

　　夏熙微微訝異，微笑著說了聲“恭喜”。

　　關河略心虛地摸了下鼻尖，該說恭喜的人是他，畢竟眼前這位很有可能是自己未來的老板娘。

　　“那就先不打擾夏工您的時間了，今天來得有點晚，具體的裝修意見等籤完合同我們再詳談。”關河看了眼腕表，距離正常的下班時間已經超過了二十分鍾。

　　夏熙起身送他，關河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一邊打手勢阻止她，一邊點頭笑道：“您留步。”

　　人走後，陪著夏熙一起見客戶的江天一臉感慨道：“精英就是精英，有錢還講禮貌。幹咱們這一行，遇到的奇葩客戶多了，碰上這種事兒少的，那得當菩薩一樣供起來。”

　　夏熙笑笑，沒接話，不過他說得也沒錯。

　　“嘖，一不小心聊到這麼晚了，夏工接下來還有事兒嗎？我請你吃飯？咱們公司附近新開了一家餐吧，聽去過的同事說，有你們女生喜歡吃的減脂又美味的營養餐。你要不要試試？”

　　江天看著抬腳往外走的夏熙，快走兩步跟上她的步伐，與她並肩出了會議室。

　　夏熙掃了他一眼，晃了晃手裡的手機：“不好意思，我晚上跟人有約了。”

　　“這樣啊，沒關系。”江天唇邊的笑意淡了些，多了兩分被拒絕的難為情，“下次吧，下次請你。”

　　夏熙仍舊是笑，沒給他準確的答復，回自己的辦公室拿了包，邊走邊給周渡發消息。

　　夏熙：“公司臨時來了個客戶，耽誤了一點時間，可能會晚到。”

　　周渡：“哦。”

　　夏熙：“梁園到了嗎？”

　　周渡：“剛說在路上，還有五分鍾左右到。”

　　夏熙：“行。”

　　電梯到地下停車場，夏熙上了車，連接導航定位，開了出去。

　　坡道拐彎處，夏熙瞧見一輛略有些眼熟的豪車從旁邊駛過，駕駛座那一側的車窗降下，露出車主的臉，正是方才見過的那位客戶，關河關先生。

　　南城這地界兒，同款的豪車遍地都是，實在沒什麼稀奇的，夏熙很快將這一插曲拋到了腦後。

　　周渡找的私房菜館位置確實夠偏的，車還開不進去，夏熙在巷子外面找了個路邊的車位停車，步行進去，七拐八繞，終於找到了正門。

　　還沒進到包廂，她就聽到裡面傳來陣陣笑聲，倆人已經聊嗨了。

　　夏熙推門而入，周渡看過來，嘴欠道：“喲呵，大設計師來了，遲到半小時了啊。”

　　“怪我？”夏熙沒好氣道，“你找的這什麼鬼地方，快開到郊區了。”

　　“誇張了哈。”

　　梁園站起來跟夏熙來了個擁抱，久久沒有放開，就著這個姿勢在她後背打了兩下：“聽到你回國的消息就想約你見面了，你這大忙人，愣是拖到現在才見上面，怎麼，我的面子不如周渡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國外待了五六年，回國一切從頭開始，總得先安頓下來才能來見老朋友，不然灰頭土臉的，你們以為我在國外撿破爛呢。”

　　“噗，你的嘴巴還是這麼厲害，誰都說不過你。”

　　梁園松開她，坐下來倒了杯果茶遞給她。

　　夏熙接過來喝了一口，與她對視一笑。

　　多年未見的老友三言兩句就消除了時間帶來的隔閡。

　　他們三個都是乾林人，家離得近，從小一起長大，小學初高中都在一個學校，大學又在同一座城市，感情非同一般。

　　夏熙打小就是學霸，一路頭頂光環長大，被稱為“別人家的孩子”，高考完進入了首屈一指的南城大學。另外兩個學渣則就讀於與南城大學相隔兩條街的一所三流大學。

　　他們介紹自己是哪所學校的學生時，常常玩的一個梗是：“我們是南城大學……隔了兩條馬路的南城信息職業技術學院的學生。”

　　等待上菜的間隙，梁園眼珠子骨碌碌地轉，瞄了眼周渡，又看向夏熙：“我聽周渡說，你遇到徐衍風了，而且他觀察下來發現，你們應該不是重逢後第一次見面，到底怎麼回事呀？”

　　夏熙握著杯子的手一頓，朝周渡瞥去一眼。

　　周渡抿了口茶，放下杯子，兩手一攤：“我說的難道有錯？上周五偶遇徐衍風，我太緊張了，很多細節沒注意到，後來回去復盤了一下，才發現不管是徐衍風還是你的反應都不像是六年不見後遇到前任的樣子。你們之前就見過吧？”

　　梁園擔憂地看著夏熙：“徐衍風有沒有為難你？畢竟當初……鬧得挺難看的。”

　　“為難算不上。”夏熙低下頭，微微翹起唇角，苦澀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