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公的外甥女在我家住了兩年。
她想認我當媽媽，還到處說我要送她出國留學。
我忍無可忍，想讓她回家。
老公跟他全家指責我自私。
我隻好連老公一起打包送走。?
1
我懷孕了。
下班後，我激動地把好消息告訴了莊劍。
莊劍也喜形於色，這個孩子，我們等了整整五年。
高興了好一會兒，我才注意到佳佳不見了。
佳佳是莊劍表姐的女兒，因為要在城裡上學，一直住在我家。
我記得剛才還在客廳，什麼時候回房間的？
因為今天高興，我提前從飯店訂了很多好吃的，準備好好慶祝一番。
飯菜都擺好上桌，我走到佳佳的房門前，剛準備敲門，聽到房間裡傳來隱隱的啜泣聲。
我嚇了一跳，在門外輕輕喊：「佳佳，你怎麼了？」
裡面的聲音戛然而止，安靜得我幾乎以為剛剛是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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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門打開了。
佳佳走出來，臉上掛著微笑：「舅媽，恭喜你馬上有自己的寶寶了。」
我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一絲哭過的樣子，疑惑道：「你剛才哭了嗎？」
佳佳搖頭：「沒有啊，舅媽你是不是聽錯了。」
我沒多想：「快來吃飯吧，明天還要上學。」
飯桌上，我和莊劍都有些興奮，談論著寶寶出世後的生活。
佳佳沒說什麼話，顯得略有些沉默。
2
佳佳是老公遠房表姐的女兒，表姐住在鄉下，去年丈夫因病去世，留下四個孩子，唯有佳佳最出息，在小學一直是全校第一名。
到上初中的時候，家裡人覺得不能耽誤孩子，想把她送到大城市來上學。
我家離重點初中隻有五分鍾的路程，他們就想託關系上學，然後住在我家。
一開始，我是不同意的。
雖然我和莊劍在公司都是中層，一個月加起來四五萬的收入，買的房子也夠住，但我不想家裡多一個與我沒有血緣關系的小孩。
但莊劍說他們兩家人關系一直非常親密，不好推脫。?
「老婆，就讓她過來住一段時間，要是不行，咱們再把她送走，求求你了。」
莊劍反反復復地說，我被纏得不行，勉強答應了。
沒想到，佳佳非常懂事乖巧，放學後進房間裡安靜寫作業，吃完飯自己洗碗，平時舅媽前舅媽後的，嘴特別甜。
小小年紀還主動幹家務，弄得我這個懶人都不好意思了，隻能跟她搶著幹。
一個月過後，我接受了佳佳。
反正就多一張嘴的事，我和莊劍又沒孩子，多個人也熱鬧。
知道懷孕以後，我開始不自覺地規劃孩子出生後的生活。
我現在住的房子是三室的格局，兩個南臥，一個北臥。
我和莊劍住在東南角帶衛生間的主臥，西南角的次臥佳佳在住，還有一個北向的房間暫時當書房。
等寶寶出生，肯定要請月嫂照顧的。
寶寶不能住在一天都見不到陽光的北臥，那隻有現在佳佳的房間最合適，離主臥也近些。
把北臥室收拾出來，讓佳佳搬過去，再買一張床就好了，我在心裡打定了主意。
晚上，我在客廳看電視，正好佳佳寫完作業出來陪我，我就跟佳佳說了我的打算。
「佳佳，等舅媽生了孩子，你就搬到北臥室住吧，你的房間讓給小寶寶住，行嗎？」
我以為懂事的佳佳會一口答應下來，可她卻像被雷擊了一般，瞪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她為難了半天，還是開口道：「可是舅媽，那個房間我都住兩年了，讓我搬到書房睡，我怕不習慣。」
我耐心道：「書房跟你現在住的大小差不多，而且景色更好，外面是公園……」
「既然那麼好，就讓小寶寶去住啊，為什麼要我讓出房間。」佳佳失態地衝我喊。
我隻當她是小孩，解釋道：「書房朝北，沒有陽光，寶寶需要陽光。」
佳佳眼圈紅了：「難道我就不需要陽光嗎，所以在你心中，寶寶比我更重要對不對？」
她的話讓我大吃一驚，我在心裡說：那不然呢？
佳佳說完這句話就跑回了房間，把門重重地關上，這還是我們第一次產生不愉快。
我心裡有點不高興，佳佳不過是莊劍表姐的女兒，我好心讓她在我家住，她怎麼還跟我的孩子攀比上了？
等莊劍回家，我對他說了今天的事。
莊劍安慰我：「她還是個小孩，估計有點吃醋了，過幾天說不定就好了。」
我皺眉：「就怕沒那麼簡單。」
我這個時候其實有點後悔讓她到我家住，當初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沒想到第二天，佳佳跟以前一樣，親熱地跟我打招呼。
我的思想又發生了動搖，也許佳佳真的隻是小孩心性，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第一次讓我在心裡對她產生了警惕。
3
那天放學回來，佳佳一直喊冷，沒吃飯就回房間了。
我懷疑她發燒了，用溫度計一測，果然已經 39 度了。
莊劍要加班，我不敢怠慢，自己開車送她去了醫院。
看了醫生，開了點滴，我在一邊陪著她，還買了毛毯給她蓋上。
忙完這一切，我剛坐下準備休息，佳佳嘴裡突然蹦出一聲：「媽媽。」
我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聽錯了，問她：「你在跟誰說話？」
佳佳深情地看著我：「舅媽，我以後能叫你媽媽嗎，你就像我的媽媽一樣。」
我趕緊搖頭：「你是不是燒糊塗了，你有自己的親媽呀，她上個月還過來看你了，你忘了嗎？」
佳佳癟起嘴，委屈地說：「她有時一個月都不來看我一次，還是你對我比較好。」
「我想認你做媽媽，可以嗎？」
我沉默地看向她。
老公的表姐很疼佳佳，每次來看她都大包小卷地給她帶東西，唯恐她受委屈。
佳佳也心疼媽媽，她經常關著門和媽媽視頻聊天，聲音低低的。
我都能理解，所以她們每次關著門說悄悄話，我都自覺回避，給她們母女獨處的空間。
萬萬沒想到，今天佳佳會說表姐不如我對她好。
孩子住在我這裡，我應該照顧她，可並不意味著我會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
我很快會有自己的孩子，更不會去認別人的孩子，這太荒謬了。
見我沉默，佳佳以為我答應了，面露喜色，立刻就「媽媽媽媽」地叫起來了。
我頭都大了，嚴肅地對她說，「媽媽」是個很神聖的稱謂，不可以隨便亂叫。
佳佳住了嘴，一臉的無所謂。
她卻不知道，在我心裡，她已經不再是一個單純的小女孩了。
後面的日子，佳佳再沒有奇怪舉動。
除了每次到我產檢的日子，佳佳的心情都很低落，有時她盯著我日益隆起的肚子走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幾次產檢，寶寶都很健康，空闲的時候，我就去逛孕嬰店，提前把嬰兒的小衣服、玩具什麼的準備好。
莊劍見我把孩子 1 到 5 歲時玩的玩具都買了回來，開玩笑道：「你想得夠長遠的。」
我一邊疊衣服一邊說：「這算什麼，我還要從現在開始，給孩子攢出國留學的錢呢。」
剛說完，在旁邊一直悶悶不樂的佳佳突然抬起頭：「舅媽，我也想出國留學。」
「額……」我看了眼莊劍，不知說什麼好。
佳佳仿佛看不出我的尷尬，接著說：「你們這麼有錢，也會給我出錢留學的，是吧？」
莊劍突然很忙的樣子，我隻好自己對佳佳說：「我們可能沒你想的那麼有錢……」
「舅媽有錢的，你每個月掙的是我媽的好幾倍，肯定願意幫助我。」
「而且我住在你家裡，你就像我的媽媽一樣照顧我，我和你親生的寶寶有什麼區別呢。」佳佳認真地說。
我沒把她的話當真，當時敷衍了過去。
可沒過多久，一天晚上，老公的另一個表姐給他打來了電話：「聽說你們要送佳佳出國留學？好事啊，佳佳這孩子有出息，將來有人給你養老嘍……」
我在旁邊聽著，一口氣堵在心口，轉頭看向正若無其事吃著飯的佳佳：「誰說我要送你留學了？」
佳佳慢慢放下筷子，露出一個無辜透頂的表情：「難道不是嗎，我以為舅媽就是這個意思呀。」
4
呵呵，我一下就明白了。
她先散布我要出錢讓她留學的謠言，然後讓她全家來道德綁架我，到時我不想出錢都不行了。
我冷眼看她，小小年紀，心眼就這麼多，平時一點看不出來，我也算是養了她兩年，居然算計到我頭上，真挺讓人寒心的。
可惜我這人特別逆反。
之前想過讓佳佳一直住到考上高中，等高考結束我再給她包一個大紅包。
現在，一分錢都別想讓我拿，也別想繼續住下去了。
她沒有爸爸，還有爺爺奶奶，姥姥姥爺，親姑親舅，怎麼也輪不到我這個外人管吧。
想到這兒，我微微一笑：「佳佳，舅媽快要生寶寶了，到時候人多，肯定會影響你學習，不如你跟家裡商量一下，搬出去住吧。」
聽我說完，佳佳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睛，漸漸地，眼圈紅了：
「舅媽是要趕我走嗎？是因為我說你要送我出國留學的事嗎？」
她的眼淚適時地流了下來。
「那我向你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誤會了！」
「求求你了，舅媽，別趕我走行嗎？老師說我好好學能考清華北大，我不想回到鄉下念書！」
我堅定地說：「不是我不想管你，家裡實在住不開。」
「我去書房睡！或者，我在客廳住也行，隻要給我張桌子學習……求求舅媽不要趕我走。」
佳佳激動起來，突然雙膝跪地，咚咚地磕起頭來：「求求你了，給我個機會，我真的想上學……」
我哪見過這陣仗，嚇得趕緊站起來後退了好幾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