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哼著小曲。
出了寺門就幻化了真身，一路絕塵而去。
我走得太快，太急。
卻沒看到身後那雙動了情卻無比掙扎的眼睛。
13
我一路叼著柴火放到背上。
一路尋找著。
一不留神，掉進山裡的捕獸陷阱。
該死的人類還在陷阱裡放了一個捕獸夾。
我的右後腿被捕獸夾緊緊夾住。
鮮血順著我的小腿一直流。
我想要變回人形卻控制不住法力。
隻能發出陣陣哀嚎。
天色越來越晚。
我隻能蜷縮起來取暖。
期盼能被同伴看到。
Advertisement
如果是人類，我不敢想，我會遭受什麼。
就在這時候。
傳來一陣火光和喊聲。
我努力將身子縮在角落裡。
豎起耳朵聽去。
好像……
是喊我？
「青檸姑娘？」
是小和尚？
是小和尚找我來了？
可是我現在無法轉換人形啊。
我低頭看了看身上雪白的皮毛。
和右後腿上已經幹涸的血跡，隻得低下頭。
14
我努力往陰影裡縮了縮，祈禱他能快點離開。
「奇怪，明明聽到這邊有動靜……」
無念的聲音越來越近。
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草木香。
完了，要被他發現了！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著他的驚呼。
然而，預想中的驚呼並沒有出現。
我反而聽到無念疑惑的聲音：
「咦？這是……一隻白狐？」
我偷偷睜開一隻眼睛。
看到無念蹲下身子，打量著我。
他並沒有認出我？
太好了！我心裡一陣竊喜。
卻又有些奇怪的酸澀。
「好漂亮的小狐狸，你怎麼了？」
無念小心翼翼地靠近我。
伸出手想摸我的頭。
我本能地往後縮了縮，衝他呲了呲牙。
無念的手頓在半空，然後慢慢收回。
「看來是受傷了。」
他仔細查看了我的傷勢。
發現我的腿被捕獸夾夾住。
鮮血已經凝固。
「可憐的小家伙，」
無念嘆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把小刀。
小心翼翼地撬開捕獸夾。
我疼得渾身顫抖。
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生怕被他發現我的身份。
無念將我抱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和我有肌膚之親。
他的懷抱很溫暖。
讓我感到安心。
「別怕，我帶你回去療傷。」
15
回到無量寺。
無念將我安置在一個溫暖的角落。
用幹淨的布巾幫我清理傷口。
然後上藥包扎。
他的動作很輕柔，好像生怕弄疼我。
我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心裡有些糾結。
他如此溫柔地對待一隻受傷的狐狸。
卻不知道這隻狐狸就是他口中的「青檸姑娘」。
16
這幾天，無念對我照顧得無微不至。
一日三餐喂我吃粥。
還經常陪我說話。
我聽著他溫柔的聲音和俊秀的臉龐。
我發現。
我好像……
不想吸他的陽氣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
也很陌生，我從未體會過。
無念在給我換藥的時候，我忍不住用頭蹭了蹭他的手。
無念愣了一下，然後笑著摸了摸我的頭。
「小家伙，我救了你，可是不知道青檸姑娘怎麼樣了？」
說著又聽到他低低笑出了聲音。
「如果你是青檸就好了。」
什麼？
我咻地抬起小腦袋。
鼻尖蹭著無念的手心。
似是尋求答案。
「如果你是青檸，我就不算犯戒了。」
說著他又笑了起來。
雙手捧著我的腦袋揉了揉。
然後便是一個吻落在我的額頭，卻是隔著他的手背。
我看著他微微垂下的雙眸。
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衝動。
是這樣嗎？
所以無念也歡喜我？
隻是因為他是和尚。
他不能破戒？
誰知，就這一激動之下，我就幻化了人形。
隻是尾巴還翹得老高。
一甩一甩的。
無念此時還捧著我的臉頰。
隻見他瞳孔瞬間放大。
面上閃過一絲錯愕。
松開我的臉。
就一屁股坐到地上。
17
他顫抖地指著我。
腕間的佛珠卻穩如泰山。
「你……」
「你……」
我一個閃身撲到無念身上。
「小和尚，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若是狐狸，狐狸若是青檸。
「你便可以和我在一起了！」
此時的我，像初見無念時那樣扒在他的身上。
尾巴在小和尚的後背一下一下地掃著。
無念由最初的震驚逐漸冷靜。
一個翻身，便把我壓在了身下。
我的臉瞬間漲紅。
「你是妖？」
我一愣，轉而嬌笑，「小和尚，你怕我？」
「怎會。
「那我便不是破戒。」
小和尚的手掐在我腰間的軟肉上。
我咯咯地笑著。
「那我可要吃了你了。」
說著我便環住無念的脖子，欲要吻上去。
可是無念卻再次翻身，單手把我抱起。
放回了榻上，附在我的耳邊對我說。
「沒有三書六禮，不合規矩。」
「可是我不在乎啊。」
「我在乎。」
我歪著腦袋疑惑地看著無念。
他在乎？
是這樣嗎？
18
無念這三個字就像三顆蜜餞。
甜得我心裡直冒泡。
可這蜜餞裡又裹著些許苦澀的藥味。
我是狐狸精，又不是大家閨秀！
我從榻上跳下來，在他面前轉了個圈。
尾巴甩得像一面迎風招展的旗幟。
「小和尚，你看看我，哪裡像需要三書六禮的？」
「再說，你我人妖殊途，你上哪給我弄三書六禮去？」
無念無奈地嘆了口氣。
伸手想摸我的尾巴。
卻又像觸電般縮了回去。
「可我終究是個人，總得按規矩辦事。」
「我既要娶你，便要光明正大，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地迎娶你過門。」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八抬大轎？小和尚，你認真的？你就不怕抬轎子的人被我嚇死？」
無念卻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不怕。我這就去準備。」
說著，他竟然真的開始整理袈裟。
我一把拉住他。
「你準備什麼準備？你連我家在哪都不知道，準備個寂寞啊！」
無念這才反應過來。
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又帶著期待的眼神看向我。
「那……那你家在哪？」
我神秘一笑，「跟我來！」
說罷，一把抓住他的手。
拽著他飛出了無量寺。
無念明顯沒料到我會飛。
嚇得臉色煞白，緊緊地閉著眼睛。
「青檸，你慢些！我恐高！」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小和尚。
平時看著挺穩重的，沒想到居然恐高。
我故意加快了速度。
帶著他在空中旋轉了幾圈。
耳邊傳來他驚恐的尖叫聲。
我笑得更歡了。
19
雪峰崖高聳入雲，常年積雪，靈氣充沛。
是我們狐族世代居住的地方。
我帶著無念落在崖頂。
他一落地就腿軟地癱坐在地上。
臉色蒼白，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我笑嘻嘻地蹲在他面前。
「小和尚，沒事吧？要不要我給你渡點氣？」
說著，我湊近他，對著他的臉就欲吹氣。
無念連忙後退擺手。
「不……不用了，我……我沒事。」
我站起身，指著眼前連綿起伏的雪峰。
「看，這就是我家。」
無念順著我的手指望去。
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了然。
「竟是這裡，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我有些不解。
「怪不得這麼美。」無念看著我，眼神有些復雜，可是我卻看不懂。
我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那是當然。走吧，我帶你去見我姥姥。」
20
我帶著無念穿過一片梅花林。
來到一個隱蔽的山洞前。
山洞入口處有一層淡淡的結界。
普通人根本無法察覺。
我解開結界，帶著無念走了進去。
山洞裡別有洞天，溫暖如春，各種奇花異草競相開放。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氣。
洞中央有一棵巨大的桃樹。
樹下坐著的就是我的姥姥，千年的狐妖後。
「姥姥，我回來了。」
我飛奔上前，撲在姥姥懷裡。
姥姥睜開眼睛。
看到我身後的無念，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怎麼會有人類擅闖雪峰崖？」
姥姥慈愛地摸了摸我的頭。
眼神卻像兩道利劍射向無念。
無念不躲不避，坦然地回視著姥姥。
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
這小和尚，裝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這位小師傅，不知來我雪峰崖有何貴幹？」
姥姥的聲音聽起來溫柔。
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無念雙手合十，微微躬身。
「阿彌陀佛，小僧法號無念，是來提親的。」
提親？
這小和尚還真是執著啊！
姥姥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
「提親？小師傅，不說你是出家人。
「就說你我人妖殊途，這親恐怕是提不成了。」
無念依舊保持著溫和的笑容。
「人妖如何，妖又如何？佛說，眾生平等，隻要兩情相悅，便可結為連理。」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和尚！
我偷偷地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姥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小師傅佛法高深，老身佩服。」
「隻是青檸年紀尚小，不懂事，還望小師傅不要見怪。」
「青檸天真爛漫，活潑可愛，我甚是喜歡。」
無念說著，竟然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心頭一跳，這小和尚，又在撩我了！
姥姥的眼神更冷了幾分。
「小師傅謬贊了。青檸，帶小師傅四處逛逛，老身有些乏了。」
「是，姥姥。」我乖巧地應了一聲，拉著無念就往外走。
21
一出山洞，我就迫不及待地問他。
「小和尚，你當真要娶我啊？」
無念定定地看著我。
不點頭也不搖頭。
隻說，「當然。」
我心裡甜滋滋的，卻又忍不住有些擔憂。
「可是我姥姥好像不太喜歡你。」
「沒關系。」
「青檸，你帶我四處走走吧，我想看看你長大的地方。」
小和尚的聲音像溪水一樣清澈好聽。
「好呀。」
我帶著無念去後山採摘靈芝。
後山有一處溫泉，我提議去泡溫泉。
無念一開始有些猶豫，在我的軟磨硬泡下，最終還是答應了。
我換好衣服，跳進溫泉裡，舒服地嘆了口氣。
無念坐在池邊，閉著眼睛，似乎在冥想。
「小和尚，下來一起泡啊！」
我朝他潑了點水。
無念睜開眼睛，眼神有些躲閃。
「不……不可，男女授受不親……」
「可是你都向我姥姥提親了呀，還授受不親？再說，你是和尚，我是狐狸，又不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