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0
以大師兄為首，師兄師姐們如同一柄巨劍，直破魔域。
直到大師兄將劍放在魔主脖子旁的時候，大家都好好的。
我松了一口氣，從玉佩裡鑽了出來，仔細的打量著大家身上的傷。
那魔主絲毫不怕，反而笑嘻嘻的將目光對準了我。
「有趣有趣，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人死了之後居然靈魂不滅的。」
我一驚，他能看到我？
幾位師兄師姐也是臉色一變。
大師兄將劍又壓進一分，劃破了那魔主的脖子。
「你說什麼？」
魔主眯起了眼睛，「他看上去年紀不大，和你們穿著一樣的衣服，是你們師弟？」
大師兄臉色猛的一白，拿著劍的手都一抖。
二師兄更是眼眶一紅，「阿響……你在嗎？」
我連忙湊過去，「二師兄，我在這裡！」
這些年二師兄雖然沒在酗酒，但是我知道他心裡一直沒有放下。
他始終將我的死歸咎於自己的失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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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魔主大笑，「真有意思，我倒是有個辦法能讓你們這位小師弟復活，就看你們願不願意了。」
大師兄表情不變，眼神卻緊張起來。
「什麼辦法？」
魔主笑的更痛快了，就好像知道大師兄會同意的一樣。
他眯起紅色的眼睛，「你快飛升了吧？我這裡有個禁術，隻要你用一身修為，再找個屍體，就能引魂歸位，自然就能活了。」
奪舍？
這是禁術！！
我急的跳腳，「大師兄別信，這法術有違天道，你會引來雷劫，身死道消的！！！」
魔主又看了我一眼，語氣陰陽怪氣。
「你們的師弟著急了呢！讓你們不要這麼做，真是感人。」
「他這靈魂狀態很久了吧，都有些虛弱了，也不知道還能再撐多久。」
「真是一個好師弟啊，還這麼年輕，以後肯定能有大境界，可惜了。」
魔主每說一句話，師兄師姐們臉色就變了一分。
大師兄收起了劍，「書在哪？」
「大師兄！！！」
「大師兄！！！」
師兄師姐們想要阻攔，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阻攔。
我的死是他們心裡的痛，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擺在面前，如何能舍棄？
魔主拿出了一本破舊的羊皮卷，「那我說說條件……」
話還沒說完，大師兄已經一劍刺穿了他的心髒，二師兄快速的一把搶過了羊皮卷。
「你們……」
魔主瞪大了眼睛，裡面滿是不敢置信。
大師兄抽回了劍，「難道還要和你一個魔講道義嗎？」
我也有些懵，大師兄……果然還是一貫的速戰速決。
眼看他們要走，我趕緊鑽進玉佩裡。
11
大師兄帶著我們回到了宗門。
老宗主在師父走了之後就離開宗門了，說是雲遊，歸期不定。
現在的宗主是他的關門弟子。
聽到大師兄說明來意，宗主皺緊了眉頭，然後拿起法寶庫的鑰匙，在裡面找了很久。
他掏出一個綠色的玉蟬，「傳聞這枚玉蟬可以讓靈魂顯於人前，可是修真者死了一般都是神魂俱滅，所以沒人知道真假。」
宗主將玉蟬放於桌上，「若是你在，便試試吧。」
所有人退開一步，靜靜地等待著。
我遲疑著上前，原以為會和以前一樣穿過去，沒想到我竟然牢牢抓住了那玉蟬。
綠光拂過，我看見大師兄猛的瞪大了眼。
「穆響……」
二師兄激動的想撲過來抱我，卻摔了個狗吃屎。
我有些尷尬，「二師兄……你沒事吧。」
二師兄坐在地上愣了一下，然後摸摸頭，又哭又笑。
「你還在就好……還在就好……」
三師姐和四師兄也開始抹眼淚。
我想笑，卻也覺得眼眶酸澀。
「我早就在了，可是你們一直看不到我……」
我抽抽鼻子，「我一直等著二師兄你給我烤五師兄院子裡的豬，你老是聽不見。」
我誇張的畫了個圓，「那豬都那麼肥了，師兄你一點都不心動，你出家了嗎？」
事實上，二師兄早就闢谷了，吃東西也是為了陪我。
可是我不這樣說，二師兄的心結永遠不會消。
二師兄從地上爬起來，「我現在就去，烤豬肉？不如再做個你最愛的紅燒肉？」
我連連點頭，「那必須的，再來個涼拌豬耳朵。」
我們一路走回山頭，仿佛一切都沒變過。
五師兄看到我的時候，有些驚訝，但也隻是虛著拍拍我的肩，什麼話也沒問。
我們好像又回到了過去。
隻是我已經死了這件事總是在無聲無息的提醒著他們。
二師兄給我做了很多好吃的，我卻再也碰不到了。
大師兄買的糖我也吃不了了。
就連他們想抱抱我，也做不到。
12
我總是擔心著大師兄手中寫著禁術的羊皮卷。
終於，一天夜裡，我聽見響動，放下玉蟬跟上了大師兄。
我看見大師兄找到了宗主，並且遞過了那個羊皮卷。
我心猛的一跳。
宗主看了之後鄭重的問大師兄：「你差一步就可登上大道，可想清了。」
大師兄沒有說話，隻是眼裡多了些堅定。
「修為沒了還能再修，但是能救小師弟，就值得。」
「他為了救我才死的，我不能不管不顧。」
宗主還想再勸，「大道無情，人死更不能復生，若失敗，你這些年的努力就白費了。」
大師兄目光堅毅，「我，無悔！」
我瞬間紅了眼眶。
不是這樣的。
那場獻陣，不僅是救了大家，更是打破了大師兄的宿命。
大師兄沒有陷入心魔就不會修無情道。
就差一步，大師兄隻要飛升後就徹底擺脫了命運，他就不會想話本子裡面一樣孤寂一生。
我明明用自己的命改變了這一切，如今又要重蹈覆轍嗎？
那是不是說明一旦回歸，被我救下的師兄師姐也會死去？
大師兄，求求你，不要……
我抿緊了唇，對我那樣好的師兄師姐，我好不容易改變命運的大師兄。
我不會讓你們變的和夢中一樣。
我眼神堅毅的離開。
或許……我可以用另一個辦法……
第二天，我找到大師兄，舔著一張臉。
「師哥，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每次我事求大師兄的時候，就會叫師哥，一生氣了就叫大師兄。
大師兄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
「什麼事？」
我尷尬的笑了兩聲，「師哥你也知道，我現在魂體很虛弱了，說不定哪天就消散在天地間了。」
大師兄臉色微微一變，攥著劍的手也逐漸收緊。
他強顏歡笑，「別擔心，師兄會想辦法讓你復活的。」
我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師哥，你還記得我以前說的嗎？你答應了要讓我抱你大腿的。」
大師兄有些疑惑，「我是答應過，怎麼了？」
我低下頭掩去淚花，一副別扭模樣。
「師哥……我想成你的劍靈，和你一起飛升。」
大師兄愣住了，他不擅長煉器，對我的話有些遲疑。
「劍靈不是天生的嗎？你如何能成為？」
我反駁，「修真者本就難以留下魂體，再加上沒人願意成為劍靈，當然就沒人知曉啦。」
大師兄狐疑的看著我，「那你又是如何知曉的？」
我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你忘記了，我可是最喜歡去煉器堂玩的，當然是我去問的。」
為了加強話的可信度，我故意目光在昆吾劍上打轉。
「你知道我最喜歡這把劍了，現在我用不了，但是能成為它的劍靈也是我的心願啊。」
「師哥求你了師哥！」
大師兄表面上說再想想，結果轉頭就立馬去找了煉器堂的長老。
長老摸著胡子，點頭，「確實是有這樣的煉器之法，隻是不太容易。」
這個消息讓大家都很高興，大師兄能順利飛升，師弟也能活下去，這是最好不過了。
我昂起頭，故意裝作得意洋洋的模樣。
「沒想到吧，我居然是第二個飛升的，師兄師姐你們可要加油了，不然隻有我和大師兄多無聊啊。」
「二師兄還罵我是狗腿子，就問你現在後不後悔！」
二師兄啞然失笑，「好好好……小師弟你果然很厲害。」
我轉到三師姐面前，「師姐你還是用藥抹抹臉吧，這麼好看的臉，我真的要心疼死了。」
三師姐虛空拍拍我的頭，「你這家伙，小小年紀油嘴滑舌。」
我一躲，躲到四師兄的背後，「嘿嘿嘿，打不著打不著，四師兄救我！！」
四師兄一把攔著三師姐，如過去一樣。「小師弟快跑！」
我一轉身，滿臉愁容的看向五師兄，「別的師兄我都不擔心，但是五師兄啊，你是個丹修，師弟還能等到你嗎？」
「沒有五師兄喂的豬，我得少多少口福啊！」
五師兄瞪大了眼睛，「師弟……」
他一向溫柔，被我調笑後一時間居然找不到反駁的詞。
我嘿嘿嘿的回到大師兄身邊，「果然，抱大腿還得是我。」
這片山頭上，出現了少見的輕松。
成為劍靈這件事很麻煩，但大家都十分積極。
終於，在大師兄飛升的前夕，我成了大師姐的劍靈。
我圍著劍飛來飛去，「大師兄，以後就由我來保護你了！！！」
大師兄無奈苦笑。
二師兄幸災樂禍，「師兄，看樣子以後隻有你一個人被他騷擾了，辛苦你了。」
我不滿的就要過去和他比試一番，「真男人用實力說話！！來！一戰！」
大師兄打斷我們的打鬧，「好了，我們要開始了。」
雷劫降下的時候, 大師兄怕我受傷，沒有用劍, 硬抗了天雷。
而我……躺在劍裡，慢慢消散。
但是沒關系, 一切，都結束了。
13
成為劍靈是一個謊言。
劍靈是靈劍生出來的, 人的魂體又如何能成為。
跟著大師兄的那天, 我轉頭去找了煉器師的長老。
我費了好多口舌才說服他幫我。
一個門派能出一個飛升強者是很難很難的, 即便飛升後，餘威也能給山門帶來不可估量的好處。
長老透支了我的魂體, 讓我勉強能凝出實體。
等大師兄飛升後，他就徹底擺脫了被天道操控的命運。
師兄師姐們隻會以為我和大師兄飛升了，不會再因為我的死去頹廢, 日後也定能走上大道。
除了以我的離開為代價。
足夠了, 真的足夠了。
我的哥哥姐姐們一直都在保護我, 他們給予我最大的溫暖, 他們教我識字, 教我修道。
我的大師兄看上去很嚴厲, 但是他是最偏愛我的。
每每有好東西，大師兄都會偷偷給我準備多一份。
二師兄最喜歡帶著我玩, 好吃的好玩的，二師兄通通給我。
我的三師姐, 就像高傲的仙鶴一樣, 他對旁人冷若冰霜, 對我卻常常調笑。
大師兄低頭撇了我一眼，「要討好我不用整這些花活。」
「酸隻」「這可是我們劍鋒的未來頂梁柱, 都給我睜大狗眼看看。」
「出門在外都給我注意著點，要是磕著碰著了，別說兄弟不幫你。」
「我那大師兄，元嬰第一人知道吧，嘿嘿，小師弟可是他一手教出來的。」
溫柔的五師兄，每次見我吃的滿嘴是油, 都隻會嘆息著縱容，然後囑咐我，「吃這麼多, 一會吃顆消食的丹藥知不知道。」
就連不常見的師父, 看見我偷懶也隻是塞我一顆糖, 「一會讓你師兄師姐們再多練一會，反正打架都是他們先上。」
他們護著我長大, 如今為了他們，我甘之如飴。
天降甘霖的時候, 因為甘霖的修護, 我勉強多堅持了一會。
我聽見了大師姐疲憊卻依舊溫柔的聲音。
「穆響, 去了天界可不能再調皮搗蛋了，好好修煉聽見沒……」
他罕見的啰啰嗦嗦，我卻隻能模糊著回應, 「好……」
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姐……四師兄……五師兄……
再見……
隻是好可惜啊，真想再吃一口大師兄帶給我的糖。
酸酸甜甜的，真好吃。
